腌荇菜、蜜枣甜汤,即便身处困境中也不由自主地咽了口馋涎。
我拿了勺子和叉子,把筷子放在乔嫂面前,道:“太多了,我吃不完,一起吃罢。”
乔嫂却不动筷,仍如昨日那般垂首敛目,安静地等着我吃饭。
大抵我的一腔悲愤这时全化作了食欲,竟将铺排满地的菜肴吃了个精光,我喝完最后一口甜汤,放下勺子,打了个饱嗝,真心实意地道:“姐姐,你做饭真好吃。”
乔嫂抬眸睄向我,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旋即又低垂眼眸、不再看我,闷头收拾完便走了,又将房门落锁。
晌午乔嫂没来,由看守我的农妇送进来水和吃食。水应是从湖里直接舀的,连烧都没烧,摸着渗凉渗凉的,还漂着一些浮沫,吃食就是一块硬得跟石头似的干饼。我怕闹肚子便没喝水,只啃了半块干饼对付。
傍晚乔嫂送来一罐鸡汤和一屉面饵,我将鸡汤和面饵拌在一起,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大碗。
夜里,寨子里灯火通明,人声不绝,显见十分忙碌热闹。
我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屋子里无所适从地走来走去,急得团团转,却一点主意也拿不出来。
我自暴自弃地想:若实在无法,待那三当家扑到我身上来时,我就一口咬住他的脖子把他咬断气,然后再咬舌自尽。
这样想着,我试着将牙齿抵在舌根处咬了一下,也未如何用力,便疼得眼冒金星、泪花直转。
我暗暗骂着自己窝囊,却又窝窝囊囊地哭了起来。
次日卯正,钟鼓噌吰而起,铃锣喧天,金石革丝齐聚一堂奏响,在一派喜庆而嘈杂的乐声中,高家寨三当家的加冠礼正式开始。
未过多时,乔嫂与那两个农妇一同进来,先将我带到水房刷洗一通,再带到一座大房子前。
这座房子由东西两进屋子组成,她们将我送到东边的屋子里。
东屋有前后两个房间,中间以布帘隔开,前面的房间是卧室,后面的房间我还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卧室内的一应家具陈设连同床品被褥俱是新的,屋子虽不豪华,也算宽敞明亮、干净整洁,想来这便是那三当家的居室了。
高家寨的人管把我送到三当家的房间的行为叫做“填房”,管我叫做三当家的“填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