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是看得起我。”
认为我这个儿子自始至终都在装傻充楞,明哲保身。
阿兄的建府并不算奢丽,甚或连朝臣的规格都比不上,是以雅致简朴显著。我曾多少次踏进过他的府邸,却从未如今日这般复杂难言。
“阿兄必定能明白皇父的苦心。”我将锦盒奉上推置他眼前,违心道。
既已无法力挽狂澜,那么舍弃扶苏泰,断尾求生才是阿兄的出路。但扶苏泰不止是他的外祖父更是他的启蒙之师。当年先帝御赐,可由扶苏令公亲授皇长孙济世安民之道,启智明德悉礼。既不能对无辜牵涉之人枉送性命视若无睹,又如何目送亲人恩师含冤?
阿兄果然沉默不语,面无波澜,可瞳色里压抑的分明是痛意。以至于此刻竟如此失态地向我问道:“夷亥,这么多年你可曾有恨过皇父?”
我摇首,平静且笃定地告诉他:“不曾。皇父功高震业,德比千秋,夷亥又怎配有怨恨。”
闻之,他半嘲半笑,冰冰冷冷地慢道:“孝懿皇太后在世之时,宫中时常举办夜宴。生在帝王家礼仪规矩颇多,但那时候大家年纪都还小,哪怕被拘束着,还带着些孩童的纯真天性,只要能吃能玩就每天快快乐乐的。哪里象现在,人长大了,有了立场,骨肉亲人之间反而愈发相看两厌。
“犹记得那时你还只是个娃娃,小小一个如粉雕玉琢的团子,步子尚还走不稳,颤颤巍巍地仿佛随时都会跌倒,却因生有异相而备受孤立。那时你大约连孤立是什么都不知道,冬节夜宴上,众皇子在皇太后示意下折梅互赠花枝表兄弟相亲之意。你哭着问为什么别的兄长都有,是不是因为你长得不一样。我便觉得你可怜。”
我笑一笑,不疾不徐道:“小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阿兄,昨日之日不可留。”
阿兄淡然以对,面容愈发苍白憔悴,答道:“今日之日多烦忧。你我俱是他之儿,长兄幺子,天差地别,却殊途同归。你幼失所倚,成了前朝后宫争斗的牺牲品。我得他厚望却又因出于对外戚的忌惮,甫出生便被去母留子。内政权衡,外廷安定,我并不觉得他做错了。只是自小便在想,母妃的真容一定比画像好看一百倍。”
“世事未必全都能尽如人意。万望阿兄隐忍自持,潜龙勿用以待来日。”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