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内,一张方桌坐了四人。桌上几道菜已上齐一会,只是无人动作。
颜渊道:“果然八分像。”
游笑嘴角抽搐,嬴书一声不吭。庄风拿起筷子,在几双专注的目光下伸向那道菜,最终停在盘子前:“怎么了?”
游笑咳了一声:“庄兄请便。我暂且不饿。”
庄风夹了一块鱼肉,嚼了两口道:“没有明州菜的清甜,多了一股咸鲜。”抬手招了店小二过来,问道:“这道菜是不是乐陵特产?”
小二道:“公子,咱们乐陵菜基本都是爆炒制,这道春椒鱼是从旁的地方传过来的菜,用的是油炸之法。”小二说着开了话罐子,“据说这道菜最初是由一对外地夫妻带过来,结合乐陵的做菜习惯改良后还挺受欢迎,这就传了下来。”
颜渊道:“夫妻?什么样的夫妻?”
小二笑一声:“夫妻还能有什么样的?就是普通的夫妻。”
颜渊道:“行商的?逃难的?探亲的?总不能是好端端没理由就跑到乐陵来吧?”
小二道:“这我还真不晓得。那对夫妻在乐陵住了不到一年就离开了。”
“等等。”游笑伸手示意,“我们来这是查恶妖,怎么越说越往奇怪的地方去了?”
颜渊摆手:“这事我不参与,你们自己商量。”
庄风道:“前辈是要继续寻人?”
颜渊摇头:“已经找到了。”抬眼看了看嬴书。
少年接到这目光立刻蹙起眉:“你总跟着我做什么?”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谁想听假话?”
“我想收你当徒弟。”
“……”嬴书明显地愣住了,“收我为徒?”
“没错。你无门无派,资质也不错,我很喜欢你。”
嬴书沉默一会才道:“承蒙你喜爱。我虽然无门无派,但是有师承。师父健在,不能另拜旁人。”
颜渊道:“你师父是谁?”
“不便相告。”
“你没骗我?”
“我从不骗人。”
颜渊道:“那好吧。我想想其他办法。”说着便锁了眉靠上椅背,似乎真的在想办法。
游笑此时的表情已经可以说是麻木了,他十分后悔在检查那具尸体之后同意与这俩来路不明的人同行。他火速扒了几口饭,等着庄风吃完,道:“庄兄,我们走罢。”
前夜他们在坟地空等一夜,倒不是没引得恶妖上钩,而是那夜另有一个修士用了同样的办法。那修士至少有金丹中阶的修为,却被残杀,两人不敢大意。
庄风穿着白色斩云绫在乐陵城晃了一圈,往城外走去,游笑手中捏着隐身用的符咒跟着他。天色暗下来,月光变得分外明晰。一身雪白走在荒郊野地的庄风觉得自己像一块油光水滑的肉,在等饿狼上钩。
可惜,不知是不是这块肉不够香的缘故,这一夜两人又什么都没等到。
连续两夜无功而返,游笑瘫在客栈的床上,唉声叹气,双目无神地盯着床帏。盯了一会忽然鲤鱼打挺坐起来,对庄风道:“要不然换我来试试?”说完又自己打了个哆嗦,“不行不行。”
庄风笑道:“不为难游兄,还是我来吧。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游笑翻了个身:“庄兄你还真是善解人意。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
庄风躺在他对面的床上,手臂枕在颈后,左腿曲着,右脚搭在左膝上,是个极适意的姿势。他想了想,侧头望了游笑一眼又转回来:“小时候,师父跟我说——强催易折,有度方好。这是你的事情,你若是想说,自然会同我说。你不说,我却多问,那不是强人所难。”
说完后好一会也没得到回应,庄风并不在意,闭目养起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
咚咚咚,不疾不徐的三声。
“谁?”庄风翻身下床。此刻已是黄昏,房内光线昏暗,他向门边走了几步,忽而被拉住手臂。
游笑做了个“嘘”的手势。
门外传来女子的声音:“公子。”两人神色皆是一凛,对视一眼后游笑隐去了身形,庄风轻呼一口气,缓缓打开了门。
“公子救命。”门外立着一个纤弱的素衣女子,声音细细微微,凄凄切切如秋日雨打落叶,惹人心怜。
“你是?”
“奴家秀娘,因被家中逼婚逃到此地,恳请公子好心救秀娘一命。”
女子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杏眼微红,似才哭过一回。庄风将女子请进屋,倒了杯水递过去:“姑娘具体说说,希望我如何救你。”
时间默默流过去半个时辰,自称秀娘的女子仍在轻声细语,游笑终于忍不住给庄风密语传音:“庄兄啊,你要听到什么时候再动手?这姑娘目光涣散,显然是被操控了,一个假说一个假听,好玩吗?”
庄风回他:“听听看有没有恶妖的线索。”
茶水灌下去一壶,庄风听得有些昏昏欲睡。房内一豆孤灯,不甚明亮。他起身想要挑一下灯花,脑中却忽然传来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