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五日。
正是,新丞相江陵六十大寿之日。
北郡公府上下不免喜气盈腮,看院外到处张灯结彩,望府内金碧辉煌,一片吉利喜庆。
一大早前来给丞相江陵庆贺拜寿的人便一波接着一波,络绎不绝,府门口早已是宝马雕车香满路,流水游龙,称之为门庭若市,也毫不夸张。
谢灵宝还是第一次收到江妙音的请帖,可既然江妙音敢下帖,她谢灵宝又有何不敢赴宴呢?
一下马车,江家便有婢女迎上来带路,因今日寿宴男女宾客分席而设。
故此,婢女带着谢灵宝进门后,一直路过前庭、中庭和花厅,又走了一会儿,才到了今日女眷女郎们饮宴的后花园——锦萃园。
只见江府后花园大致呈方形,山石纵横,曲径逶迤,假山池鱼,湖石驳岸。
整个花园正中位置的邀月堂,便是今日女郎们饮宴的地方,花园两侧更是布置曲水流觞雅亭、歌舞琴瑟戏楼以及水脉回环的湖心亭等,郁郁葱葱古木成林与水光山色相映成辉。
果然是明明白白地彰显着北郡公府的权势地位。
别说,今日风和日丽,满园春色,花园饮宴倒是惬意非常。
只见已到的众女郎便三五成群或听戏、或泛舟、或赏花观鱼、或湖心品茗。
而此时,江家嫡女江妙音就与昌平公主正在湖心亭品茗。
抬首便见谢灵宝一袭赤红牡丹金凤凰纹长裙,额间梅花钿,头上梳着朝阳连环髻,斜插一支攒珠累丝金凤步摇,行走间衣带飘扬,流光溢彩,整个人璀璨生辉,好一个艳丽不可方物的美人!
见谢灵宝款款而来,昌平公主面露厌色地开口问道:
“妙音,今日赴宴的女郎名额由你负责的,你与她平素也无来往走动,为何还要给她下请帖?不是故意惹我不快嘛!”
江妙音轻轻一笑,轻柔浅语地说道:
“以往你们总爱拿她与我比照打趣。而今呢?她空有美貌如何?你见还有人会在我面前,故意拿她与我比较吗?而我又还会在意吗?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只要我愿意下帖于她,她来或不来,与我又有什么影响呢?”
昌平公主自然也不是蠢笨之人,瞬间便明白了江妙音话中含义,却还是心中不快,怨愤不满地说道:
“那次在福景殿,你在幕帘后也看见了,我便是按你教的说了,可结果呢?一点用都没有!反把我自个儿气个倒仰。”
“你啊,也是个愚的,竟是一点也没点醒你;你想想,她不愿意主动离开,就不能被迫离开吗?”
江妙音意味深长地看着昌平公主说道。
昌平公主更是一脸迷茫地看着江妙音问道:“被迫?怎么才能被迫让她离开?”
江妙音见昌平公主仍是满脸疑惑,无奈的叹了口气,便也直截了当地对她说道:
“按例新皇登基的当年,便要举行选秀……”
话毕,昌平公主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一般,不由得展露出一丝笑容,身心如释重负。
两人相视一笑。
而此时,北郡公府的宴客厅内。
今日寿宴,凡京师五品以上需每日朝参的文武百官,该来的不该来的,基本上都来了。
此时文武百官们一一落座后,江陵便笑着站起来,举起了面前的酒盅,豪气云天地说道:
“今日江某寿宴,感谢诸位赏脸,江某在此先敬诸位一杯。”
一时之间,席间人人举杯逸逸,推杯换盏,个个言笑晏晏,觥筹交错。
放眼望去宴客厅内早已是歌舞笙鼔,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派歌舞升平之景。
红日西斜,暮色暗暗袭来。
此刻才是北郡公府寿宴最热闹的时候。
然而,眼见江妙音与昌平公主对谢灵宝生生疏疏,客客气气的样子。
众女郎又有哪个不懂察言观色呢?
今日来江府贺寿的亲眷女郎们,不是有求于的江家的官宦亲眷,便是素来亲近江妙音的小女郎。
是故,谢灵宝在宴会上还颇为形单影只。
所幸,谢灵宝也不耐烦应付那些多愁善感的女郎,便自顾自的寻一片耳根清静之地。
终在远离后花园的花厅背面,寻了一处安静清幽的卷帘亭。
绿树繁花相映,假山池鱼成趣,一主两婢便悠哉游哉地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谢灵宝浑然不知当她□□斜抱,巧笑嫣然看风景的时候。
不知何时,竟有一男子站在花厅回廊下,已看了谢灵宝良久。
只觉她美目顾盼生辉,眼波流转之间,是说不尽的娇态妩媚,勾人心魄。
待谢灵宝察觉之时,此人已缓身踱步走进卷帘亭中。
只见此人,形貌瑰奇,风姿高畅,一袭玄服,头戴白玉冠,腰系玉玛瑙,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簪缨贵胄。
两人一坐一站,对视无言。
正当谢灵宝觉得此人莫名其妙,起身欲走时。
陌生男子却先开口问道:
“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