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郡公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敕封,大司马江陵为丞相,辅政大臣,协助新皇,署理朝纲,钦此。”
江陵笑脸相对地送走了宫中公公以后,面色一转,却是难以控制的阴沉面色。
压抑着的暴怒让新丞相江陵面色胀红,额头青筋微微暴起,甚至手臂都有些不自主的颤抖。
突然,江陵怒不可遏地将整个茶案猛地掀翻,怒吼道:
“区区辅政大臣?!我江陵为你侯家出生入死打下这片江山,最终竟只得一个辅政大臣!”
“侯旭啊侯旭!若能封我为‘摄政大臣’,姑父或许还能留你一命;这可是你自找的死路,不要怪姑父无情……”大司马江陵心中充满愤懑地说道。
北郡公府内是暗流涌动,气氛阴沉。
清河郡侯府如今也是一团乱麻。
一见谢灵宝回府,婢女琥珀便上前急急忙忙地说道:
“女郎,你可算回来啦,小侯爷又离家出走了,现在府中事务乱做一团,都等女郎拿主意呢。”
“如此惊惊慌慌的,没个样子!”谢灵宝说道。
见女郎一副自个儿正生闷气的样子,琥珀瞬间也老实了,虚头缩脑的想溜边边。
锦纹见此,只得主动上前,回禀谢灵宝说道:
“女郎,小侯爷因不耐府中俗事杂务,又与好友相约出门游历山河去了,不知归期。不过小侯爷临走前交代了。”
“小侯爷说了,老侯爷在时,府中大小事务便均交由女郎掌管;而今,见女郎心境已颇有好转,小侯爷他也不用再硬撑了;府中事务一应照旧交由女郎拿主意便是。”锦纹三言两语,言简意赅地转诉说道。
闻言,谢灵宝又思及她阿耶,心中又一恸。
大兄天性风流潇洒,不滞于物,厌恶俗事杂务的蝇营狗苟。
在朝廷上也是官卑职小,不过挂一虚职而已,整日只愿与三五好友喝酒纵歌,寄情山水。
若不是府中阿母尚在,恐怕都梅妻鹤子归隐山林去了。
想来,恐怕,也只有大兄才是整个清河郡侯府中,活得最肆意快活的人了吧……
谢灵宝不由得举目望天,长长地叹了口气。
是呀,阿耶不在了。
如今的清河郡侯府,身后也再没有人能给她撑腰了,她也就没了任性放肆的资格了。
人人都可以欺负她。
如果阿耶还在,昌平公主又怎么敢和自己说出这种话来?!
想到此,谢灵宝不禁还是难以抑制的悲从中来,却不得不打起精神说道:“锦纹,此后,若府中急事,我不在,可往阿母那里禀报。”
锦纹闻言,心中更是忿忿不平,别家的当家主母,哪个不是亲自下堂料理家务。
偏偏自家老夫人,十余年来就呆在佛堂,一心吃斋念佛,不问世事。
活脱脱个遁入空门的出家人,却偏叫自家女郎不得片刻的关怀怜爱。
哼!老夫人莫不是还想斩断人伦亲情,直接成佛了去?!
偏偏小侯爷也是这般性子,俗话说“儿肖母”,果然是没错,凡事不闻不问,只顾自己悠闲自在。
锦纹的心中所想,自然是不敢在谢灵宝面前说出口,却因为越想越气,便语气有些不忿生硬地回道:
“女郎又不是不知,老夫人每日只管吃斋念佛,府中这些繁杂俗事,禀告后又何曾理会过一二?”
谢灵宝心中自是清楚,阿母一心吃斋念佛之事。
小时候的谢灵宝也是缠着阿耶问过,阿母为何常年只住佛堂吃斋念佛,都不理人?
只记得阿耶当时,也半是无奈半是心疼地对她说道:
“你阿母也是苦的。当初生你之时,便是难产凶险至极,可谓是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
“生下你之后,更是患上了大病,不是整日不言不语,便是狂躁大闹;此后数年缠绵病榻……”
“后来身子渐渐好转起来了,于是便开始吃斋念佛,不问外事了。”
正是因为她阿耶这番话,从小到大,谢灵宝对她阿母一直也是心生愧疚,更是从不会主动去烦恼她的阿母,更不会奢求其他。
谢灵宝见一向更为内敛沉稳的锦纹,一脸气呼呼似有为她抱不平的样子,心下不觉好笑。
她阿耶在外日理万机,案牍劳形,她于府中管理侯府,操持家务,本就是她的责任,何来好气?
谢灵宝有意转移话题,一双漂亮的凤眼微微眯了眯,透着几分打趣亲近的语气对锦纹说道:
“来,府中何事?细细说于我听听。”
见此,婢女锦纹便严肃认真地一五一十开始说道:
“女郎,此事,还要从半年前说起。自老侯爷去世后,府中便陆陆续续有家族分支庶流以及老侯爷的旧部残将前来投靠。”
“俗话说:皇帝还有三门子穷亲戚。”
“一开始,小侯爷也是吩咐,侯府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他们,接连数月也没有怠慢。”
“岂知这帮子忘恩负义之徒;不仅不识好歹,见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