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罗略微地抬起眼。
她上下地打量着目光灼灼一脸喜悦的年轻人,迟疑道:“你是……”
年轻人猛地一拍脑门,拱手行礼:“在下孟冬,十三年前许将军封侯大典的时候,我曾给将军送过一束野花。
当时年幼不懂事阻了队伍行程,多蒙姐姐为我母子二人说情,才没因冲撞被责罚。”
沙罗的眼神微茫,慢慢地翻卷回十三年前的记忆。
那时候,许棠舟踏入风云震荡的长安城。
在封侯大典的那日,曾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捧着一束野花,闯入了行进的队伍,他的父亲还是镇北军里的老卒,因战事早已牺牲了。
那个孩子,叫做……
“冬儿?”
沙罗默默地念叨着记忆里的名字,晃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由露出几分惊喜:“你怎地来塞北了?”
她可还记得,当年这孩子满脸鼻涕眼泪的模样,只一转眼就长成这般大的小伙子了。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沙罗感慨不已,孟冬却将挎着的包袱取了下来,摊在柜台上解开,里头放着些衣裳跟吃食,但正中一件褪了色的红披风尤其显眼。
沙罗有些意外,她一眼便认出这件旧物,是当初年幼的孟冬破衣被母亲扯烂遭人嘲笑时,许棠舟解下、遮住了孩子的窘迫的披风。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他还留着。
孟冬小心翻开披风,珍视地从下边取出一物,慢慢地拿到了手中摩挲。
那是一张铁面具。
许棠舟当年亲手叩在他涕泗横流的脸上的,那张面具。
“我说过,我会来塞北的找许将军的”,孟冬抚着面具,声音有些哽咽:“十三年过去,如今我如当初所言来塞北投军,只可惜将军他已经……”
他眼中泛红,再也说不下去。
沙罗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一声叹息。
二人间的气氛逐渐有些消沉。
孟冬失落地将面具又收了回去,给包袱打上结再次拎起,他不经意间侧向熙攘的街市,眼角余光里却瞥见一个身影。
一个梳着马尾、身量颀长的身影。
孟冬恍惚了片刻,忽地背起包袱便从酒家跑了出来,站在车马如龙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