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被傅抱月晾在这儿,活活饿了一天一夜的几个账房先生饿得眼睛都冒绿光了,仿佛在下一秒就要立刻扑上去。端着饭的下人却把手一收,把热气腾腾的篮子往身后一藏,几个账房先生伸出来的手就扑了个空。
怎么还不让他们吃饭?
账房先生们的眼神几乎可以称之为哀怨了。
刚才没看见饭菜还好,现在鼻子闻着那股味道,更是饿得抓心挠肝了。
傅抱月看了看几人脸色,唇角扬起笑容,不紧不慢道:
“贪墨了咱们家的银子,还想吃咱们家的饭,我告诉你,没门!”
账房们这回事真的崩溃了,昨天反对得最为激烈的老账房捂着肚子,虚弱神态尽显:
“大姑娘,我求您了,还是先让咱们吃饭吧!要是咱们饿死了,姑娘也讨不了好。”
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敢嘴硬威胁她!
傅抱月眸子微微眯起,寒光一闪而逝。
“这就是你求本姑娘给你们吃饭的态度?我这个人,偏偏就不吃你这一套,偷了咱们家的银子,打死都不为过,还讲什么条件?你们偷拿咱家的银子,都够你们吃多少顿饭了,这不过才饿你们几天,你们就开始到本姑娘这儿撞天屈了?”
“大姑娘……”留着山羊胡的账房先生有气无力,“求求您给咱们吃一口吧,奴婢全都招了!”
“这才像话。”傅抱月对山羊胡的账房先生态度颇为满意,紧接着就把条件说了出来,“这饭菜可不是白吃的,跟着姜嬷嬷出去,什么时候把供词写出来,什么时候再吃饭。写得最快,写得最全的三人还能待在府里,别的人,本姑娘就不开恩了。”
“但你们也别想随便写点什么东西糊弄我,要是叫我查出来,全家打五十板子,扔到官府那儿去,我看看还有谁敢包庇偷了主家好几百两银子的账房。”
账房先生们浑身一凛,心里打的那点小九九也随着傅抱月的话语而消失了。
一个人打五十板子和全家五十板子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他一个人受了伤,家里还能照应着,可全家都挨了五十板子,那全家都得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再扔到官府里昭告天下,那就是绝了他们全家的生路呀!
方才那个头发胡子全都白了的老账房此时也没了嚣张气焰,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是,姑娘,咱们一定如实招来。”
……
账房先生们服了软,姜嬷嬷就立刻指挥着下人把文房四宝搬上来,再让他们互相隔得远远的写供词。傅抱月就这么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不许账房先生们互相串联。
这么煞费苦心的一番布置下来,果真效果非凡,账房先生们为了吃上一口热菜,为了免遭皮肉之苦,为了全家人的生计,提起笔就刷刷刷地开始写,也难为他们,着急上火地想吃饭,还能兼顾着笔迹工整,不至于让傅抱月看不懂,继而被打回重写。
账房先生们生怕自己要被赶出府,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写上去了,交上来的状纸摞在一起,甚至有厚厚一叠。傅抱月拿起一张,几乎就要笑出声来。
原来府里这些个蠹虫,除了她自己查到的那些,还有些她不知道、没发现的事情也都交代了出来,倒是免去了她继续查下去的功夫。
不过那些陈年旧事不是已经过去了许久,就是金额并不大,没有意见比得上宋氏一次就挪用了五百两这么张狂。傅抱月顺着他们交代的事情一一看下去,脸色从一开始的笑容满面,渐渐阴沉下去,甚至于到了最后狠狠一拍桌子:
“金鸳,你去把玉峰给我叫过来,我今儿非得问清楚这些银子到哪儿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