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鹤龄宫,旻禛见白幼虚仍跟过来,恼他不识趣,这时候就该一走了之,留个清净给他,便故意不理他,翻开奏折来批。
不知过了多久,朱批已写了近千字,料他已经没趣走了,可抬头一看,他正对着他歪在一丈开外的椅子上,便没好气道:“怎么还不走?”
见旻禛打破沉默,白幼虚这才闲闲走到案边,道:“方才与你玩笑而已,何必发这么大火?难得见娘娘一面,脉都没把上。我看她面色不大好,最近可听她说过哪里不舒服么?”
以为他又会没正经地气他,旻禛原本一直低头看折子,听他这样一说,有些担心,这才道:“这倒没留意,为何不早说?”
“你倒没见你刚才那副模样,人都吃得下似的,我敢说么?”
旻禛冷哼了一声,道:“还有你怕的?”面色缓和了些,道:“这事过去了,以后你不许再提!”
白幼虚知道他说的是把钟褚灵赐给他一事,故意拱手道:“我遵命就是!”
这下,旻禛才满意道:“若无事,便回吧。”
“还有一事。”要紧的话还没说呢。
“何事?”
这件事本不该他过问,但是沁湉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墨夷旻禛狠得下心把她嫁去千里之外,他还舍不得呢!“你真要让沁湉嫁给贺兰胤?”
“是她让你来做说客的?”
“不,是我自作主张的,她好歹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舍不得她嫁到那儿去。再说,你明知道她与裴霖两小无猜,两情相悦,为何就不能成全他们?”
成全他们?等他哪天废了裴家,裴霖还能像现在这般疼她爱她敬她么?只要她是他的妹妹,就注定跟裴家无缘了。旻禛道:“贺兰胤乃王族后裔,身份尊贵,一表人才,又有雄才大略,寡人让沁湉嫁给他,有何不妥?”
贺兰胤为人持重,妹妹交给他,他放心,更何况,两国结亲,还能缓解边境之忧,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成为可以信赖盟友,但至少不会对他日后吞并离伏指手画脚,他要的就是他们乖乖地待着。
白幼虚意识到他此举可能有政治上的考量,也许他做的是对的,但他并不赞同,“可是沁湉不愿意!”
“只要她乖乖嫁过去,用不了多久,就会爱上贺兰胤的。”旻禛态度强硬。
“我们对贺兰家的情况并不了解,山高水远的,沁湉孤立无援的,你就不怕贺兰胤欺负她?”贺兰胤在白幼虚地眼中并不算是正面人物,他不清楚这之间的利益关系,也对此不敢兴趣,但在不能保证沁湉以后能接受贺兰胤的情况下,他不希望她受到强迫,哪怕那个人是她的王兄。
“他敢!”旻禛知道这场婚姻有赌的成分,那样的可能性他也不是没想过,但有武安侯夫人的撮合,他也就不再怀疑。当然,贺兰胤如果敢伤害沁湉,他是不会放过他的!
“也是,我听说在离伏时,你为了获取去黎古都城的路径,不惜将灵娘娘都嫁给了黎古王,妻子都能舍得,何况是妹妹!”白幼虚争锋相对。
“放肆!”旻禛被说到痛处,一拍桌子,打得桌上的东西乱响,奏折也都散落一地。他走到白幼虚身边,一把拎起他的衣襟,拉到面前,道:“别以为寡人不敢杀你!”
白幼虚被他那一掌,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懊悔,事情没办成,反惹他生气,刚要说些好话缓和一番,但听他说要杀了自己,也赌起气来,讽刺道:“君上当然可以杀了我,不止草民,这越竞有谁是君上杀不得的!”
殿外的侍卫听到旻禛的怒斥,掺杂着东西坠落的声音,不知里面出了什么事,一群人乌泱泱冲进殿将白幼虚团团围住,旻禛放开他,背过身,吩咐道:“送白先生回府。”
“是!”侍卫推了白幼虚一把,他不由得踉跄了几步,回头道:“草民告退!”
旻禛没做声,等他们快走出殿,他才沉声道:“三个月之后,公主便要远嫁,还请先生送她一程。”
晚上,墨夷旻禛去了青梧宫,却被宫女告知,钟褚灵在云思俭宫里,莫名其妙生闷气,生硬地让宫人放下装有岳浪玉玺的锦盒,自己也去了栖栾宫。
褚灵打从沁湉那里得知,墨夷旻禛要将沁湉嫁到千里之外的凫丘国去,也慌了,她没想到他对自己的一向疼爱有佳的妹妹也如此的狠,难怪裴霖多看沁湉一眼,他都防得什么似的,原来不是看不上裴霖,而是另有打算,心里更坐实了他不择手段的印象。
自己贸然去劝,只怕拖累沁湉,他一向乐于跟她作对,思来想去,越心神不宁,便去求云思俭做说客,自己的话他不听,云思俭的话,他总该听得进几句的。
云思俭倒也表现得十分关心,但对去劝旻禛,却并无兴趣,沁湉对她的态度,一向傲慢无礼,两人的关系并不好,似是不大看得起她,她在沁湉那里,没少吃亏。这会儿听得这信儿,高兴还来不及,她怎么会去劝?心里暗笑钟褚灵白费功夫,找错了人。
她面上敷衍,但听得褚灵说后宫之中,也只有她去劝,墨夷旻禛好歹能听一听,心里很是受用,脸上生出些许得意,同时又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