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三刻,太液楼的鎏金漏壶滴答作响。姜婉盯着《婚礼仪程簿》上的朱砂批注,指尖在“合卺礼”三字上反复摩挲:“张管事,为何吉时从‘巳时三刻’改成了‘未时初刻’?”
站在廊下的中年男子闻言一抖,腰间的铜钥匙串撞在立柱上发出脆响:“回、回世子妃,是钦天监新批的时辰,说……说未时更利合卺。”
姜婉抬头,见他额角沁着冷汗,衣领处有新鲜的线头——分明是昨夜匆忙缝补的痕迹。她示意绿萝添茶,轻声道:“劳烦管事跑一趟钦天监,把批文拿来给我过目。”
“这……”张管事搓着手后退,“小的方才已让人去取,想必……想必就快到了。”
绿萝突然惊呼:“呀,管事袖口沾了墨水!”
张管事猛地缩手,却见袖口洇开的墨渍正是“残梅”二字的笔画。姜婉眼神一凛,想起三日前在乐师陈叔指甲缝里发现的同款墨渍——松烟墨,产于徽州,是姜柔院子里的惯用之物。
“管事且去忙吧。”姜婉淡淡一笑,“吉时的事,等钦天监批文到了再议。”
等人影消失在回廊,绿萝立刻凑过来:“姑娘,这张管事是三房安插的人,半月前突然接管仪程簿,奴婢瞧着不对劲!”
“何止是三房。”姜婉展开袖中帕子,上面拓着张管事方才碰过的镇纸纹样——竟是薛家的残梅标记,“去请周先生,让他带两个会拳脚的小厮,今晚盯着张管事的一举一动。”
子时初刻,张管事的小院里亮起烛光。周先生趴在屋顶,透过瓦缝看见管事从墙根挖出个油纸包,里面露出半张信笺,朱砂印赫然是已倒台的政敌李延章府徽。
“……吉时推后,可引陆景渊离席……”管事压低的声音飘上来,“事成之后,赏银五百两……”
周先生正要细看,房梁突然发出“吱呀”轻响。管事猛地抬头,周先生迅速闪身,却见管事抓起信笺塞进口中,同时吹灭烛火。
“不好!”周先生暗道一声,从屋顶跃下,却见管事已翻墙而出。他紧追两步,只扯下对方腰间的钥匙串,上面挂着个刻着“柔”字的铜哨——正是姜柔院里的物件。
“姑娘,让您猜着了。”周先生将钥匙串放在案上,“张管事果然与姜柔、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