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暖阁里,姜婉的狼毫在宣纸上顿出墨团。她望着面前堆成小山的名帖,揉了揉眉心:“景渊,照这个数目,城西的太液楼根本坐不下。”
陆景渊放下手中的《礼记》,指尖划过名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三房叔父想请他的门生,五姑母要带娘家侄儿,就连远房的表舅公,都想把茶庄的生意伙伴塞进来。”他突然冷笑,“说是扩大人脉,不如说拿我们的婚礼当交易场。”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通报:“三老爷、五姑奶奶到!”
姜婉连忙起身,正撞上三房陆明远通红的脸。他晃着手中的名帖,珊瑚珠串撞在紫檀木桌上:“侄媳妇,我那二十个门生都是秀才底子,将来都是要入仕的,这等场合不让他们露露脸,像什么话?”
五姑母捏着帕子插话,金镯子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我的娘家侄儿刚从江南回来,带了不少奇珍异宝,说是要给你们添妆。这么懂礼数的孩子,哪能不请?”
姜婉刚要开口,陆景渊先一步拦住:“三房叔父的门生若真想结交,不如改日在陆府设个文会?至于姑母的侄儿……”他扫了眼名单,“江南商会的名录上,似乎没有此人。”
五姑母脸色微变,帕子绞得更紧:“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不过是个座位而已,太液楼多添几张桌子便是!”
“添桌子?”姜婉突然轻笑,从匣中取出太液楼的平面图,“各位请看,正厅最多容纳二百人,如今名单已达三百。若再添桌,不仅挡了喜婆引路,连皇上赐的珊瑚屏风都没地方摆。”
陆明远梗着脖子:“屏风重要还是人脉重要?当年你父亲在世时,哪次宴客不是坐满三条街……”
“三房叔父。”陆景渊突然提高声音,“父亲当年宴客,可曾让无关人等混进喜宴?可曾在天子赐礼的地方摆菜市场般的桌椅?”他转向姜婉,语气缓和,“婉娘,把皇上的赐婚诏书拿来。”
姜婉会意,从樟木箱中取出明黄卷轴。五姑母见状立刻噤声,陆明远也下意识后退半步——那是皇上亲赐的婚书,若因宾客问题亵渎圣物,可是大罪。
“并非我等不近人情。”姜婉收好卷轴,语气软下来,“这样吧,正厅只摆至亲与朝廷命官,东西跨院设流水席,专供各位亲友。既不失了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