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招待所斑驳的窗框蜿蜒而下,在玻璃上勾勒出扭曲的纹路。
杜倩盯着那水痕出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帽上的咬痕——那是上个月和糖酒公司谈判时留下的。
“想什么呢?”
李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止痛药特有的含糊。
杜倩转过身,看见他正往左臂伤疤上涂抹药膏。
那疤痕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粉红色,像一条盘踞在皮肤上的毒蛇。
她递过湿毛巾:
“我在想赵小姐的事。
明天约在文化宫冷饮店,会不会太显眼?”
李冰轻笑一声,喉结上下滚动:
“就是要显眼。
赵德坤最疼这个独女,肯定派人跟着。”
他系好衬衫袖扣,遮住了那片狰狞的疤痕:
“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算出那组数据,比我们说一百遍都管用。”
杜倩突然意识到什么,钢笔在记事本上划出一道墨迹:
“你是故意选在公共场合?”
“聪明。”
李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纸张边缘已经卷边:
“这是太阳锅巴厂去年的销售报表。
注意到什么?”
杜倩凑近看,发丝垂落在纸面上。
廉价洗发水的茉莉香混着药膏的辛辣,在潮湿的空气中发酵。
她突然瞪大眼睛:
“他们三月到五月的出货量这不可能!”
“淡季销量暴涨40。”
李冰的指尖点在某个数字上:
“因为赵德坤的干货协会在帮他们走账。”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
“明天见到赵小姐,别提这个。
就教她算库存周转公式,让她自己发现”
敲门声打断了谈话。
林正南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金利来领带像条死蛇耷拉在胸前:
“出事了!
老周他们七家联名要涨价!”
暴雨中的利民超市灯火通明。
杜倩踩着积水跑进会议室,七份一模一样的联名信整齐排列在玻璃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