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看见,而他三天前只顾着用喇叭指挥堆砌五角星造型。
“冰哥你看!”
刘辉的刀尖挑起一团棉絮,里面裹着半枚带牙印的铆钉:
“亮子昏迷时一直咬着这个。”
李冰的白汗衫后背透湿。
他抓起生锈的三角铁按在胸口,铁锈混着汗水的触感。
“该换纱布了。”
周翔突然扯开李冰的袖口,三道抓痕正在渗血——那是杜亮亮在救护车上挣扎时留下的。
医用酒精淋在伤口上的灼烧感,让货架倒塌时扬起的粉尘味道再次灌进鼻腔。
仓库顶棚炸响今年第一声惊雷时,李冰终于听清自己骨缝里的声音:
那截被替换的三角铁,在暴雨夜被人安装时发出的,正是杜亮亮最熟悉的板车轴承异响。
李冰将铁皮喇叭按在货架缺口,啸叫声惊动了整条街的声控路灯。
明灭的灯光里,他看见自己扭曲的影子正跪在杜亮亮吐血的轨迹上。
周翔的白大褂突然盖住颤抖的脊背,布料下藏着的,是亮子手术前偷偷写下的货架改造草图。
“冰哥。”
刘辉将修鞋刀插回皮带,刀柄上新刻的供销社暗码泛着冷光:
“亮子床头贴着张字条——‘西南角货架承重公式抄错了,替我改改’。”
雨滴砸碎在仓库天窗的瞬间,李冰突然看清台账上自己潦草的签名。
李冰攥着塑料价格牌的手悬在半空,特供白糖的条形码在视网膜上重组成杜亮亮的住院编号。
货架第三层突然晃了晃,不是地震,是他膝盖撞到了铸铁支架——那截替换过的三角梁正在发出熟悉的、让人牙酸的摩擦声。
“冰哥!”
林正南的搪瓷缸磕在收银台上:
“五连包挂面标价签贴反三回了!”
声音穿过老式吊扇的嗡嗡声,在沾着酱油渍的瓷砖地上弹跳。
李冰低头才发现,手里的079元标签背面洇着蓝墨水。
冻带鱼的冰碴子粘在指甲缝里,李冰机械地重复码放动作。
冷柜玻璃突然映出杜亮亮缠着绷带的脸,他失手打翻整盒鸡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