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的劳保手套卡在生锈的三角铁里,指节擦过货架卯榫时带起铁锈。
这枚本该泛着冷光的铸钢部件,此刻在昏黄的白炽灯下泛着诡异的蓝。
他攥着铁皮喇叭的手突然发抖——喇叭侧面的凹痕,正是三天前砸在杜亮亮胸骨上的形状。
“冰哥!”
周翔的白大褂扫过满地糠麸,手里端着搪瓷缸的手在颤:
“急诊科说亮子又吐了血沫,是货架粉尘呛进肺叶的”
话没说完,李冰突然将喇叭怼在货架横梁上,刺耳的啸叫惊飞了仓库顶棚的麻雀。
三天前的面粉粉尘在视网膜上重映。
李冰记得自己举起喇叭时,铁皮边缘的反光正好晃到杜亮亮的眼睛——就是那一瞬间的迟疑,让本该甩向顶梁的麻绳慢了半拍。
五十斤装的面粉袋砸在杜亮亮锁骨的声音,比他修自行车时扳手脱手的脆响更让人牙酸。
“西南角货架归我负责。”
李冰的指甲抠进三角铁缝隙,蓝漆碎屑扎进指腹。
值班表上他亲手签的已验收,墨迹在潮湿空气里洇开的轮廓,此刻像极了杜亮亮病床心电图紊乱的波形。
仓库深处的老鼠啃咬着促销用的麻布袋,声音像极了杜亮亮昏迷时的磨牙声。李冰突然发疯似的拆卸货架,上海牌扳手在螺母上打滑的触感,与手术室门把手的冰凉如出一辙。
“冰哥!”
刘辉的修鞋刀钉在货架立柱上,刀刃映出李冰充血的眼球:
“亮子的石膏裂了道缝,和你现在拆的这截横梁裂痕走向一样。”
李冰的喇叭哐当砸在水泥地上,惊醒了仓库角落的老式挂钟。
钟摆的铜锤上缠着杜亮亮手术时剪下的绷带,血迹早已氧化成深褐色。
周翔抖开值班室的棉门帘,手里攥着被血浸透的台账:
“七月二十三日暴雨,你签的货架防潮合格单。”
纸页间夹着的杨树叶标本突然碎裂——正是杜亮亮出事当天捡来当书签的那片。
李冰的扳手突然撬开三角铁背面的封胶,锈迹斑斑的内侧赫然刻着乡镇企业的拼音缩写。
这个角度只有验收者俯身检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