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睁眼。她恰好对上盖头精的眼睛。她两四目相对,盖头精又变作红盖头遮住顾隐之的脑袋。顾隐之觉得现在的自己像个鬼新娘,在轿子里端坐呢。
她拉开轿子的帘子,外头鬼黑鬼黑的,跟死绝了一样安静。要命,李怀清又选在晚上干他的收妖事业。
有病都难以形容他。
轿子没走几步突然不颠了,她以为到了目的地,结果轿子猛的一轻,突然稳稳的向上升起,轻晃。此时,轿子出异样,她像晃荡的杯中水一样坐立难安,仿佛下一刻这轿子便跟飞机似的突然便坠机爆炸。
最后轿子也没炸,她平稳的从轿中钻出。盖头精自己翘了角往外看去,“妈呀,什么鬼地方!”
落目处是一片漆黑枯林,只是这黑的已经不是鬼眼能看清。鬼都觉得诡异的黑,顾隐之刚抬脚,忽听林中异动。她看不见,盖头精也化作了人形,她左右察视半晌,也没发现什么。
“鬼移轿。”盖头精突然出声,让隐之吓了一跳,“有妖偷移轿子。”
呃!哦。
“你小心些。”盖头精严肃道,“这应该是魂蛊妖的地盘,我们被送到他的地界了。”
“你怎么知道?”
“我与他交过手。”
那李怀清来了吗?隐之想起他,很快,她便觉得这念头不可,要是被魂蛊妖读去了呢?那只好再上演一次牺牲他的戏码了。
但是。
远处出现一盏弱光,整块黑漆喷成的幕布前出现颗橘子大小的灯光。灯移近。提灯人在两人面前停下,灯笼照亮了掌灯人的面容。他依旧一身黑袍,脖子细长,脸庞瘦白,神情颓色明显。他冷冷的看着顾隐之与盖头精,“你们是谁?这么晚,还敢闯入禁地。”
这冰冷又熟悉的声腔跟手榴弹一样无声的炸开顾隐之全部防线。
她看傻了。是宋隐吗?
盖头精不认得眼前的人,当她察觉到诡异时要冲来人下手,谁知顾隐之一把抓住她的手,隐之冷静道:“别急。”
“什么急不急!你先说这是谁!”盖头精大声道。
“是………”顾隐之脑子僵了,她被提灯人紧紧盯着,那男人意味深长的眼神对上她水雾淋淋的双眸,这别样的静默和凄清让盖头精慎得慌。
“是谁!”她暴喝,燥了。
惨了,盖头精心底忽然升起不安,这傻子中计了。她不认识眼前人,更别提帮她脱身。
提灯人看起来十分正经,他不诱,也不贱笑,“不知道这里是禁地?”
“什么禁地?除了皇城还有哪里是禁地?”盖头精怒道:“你是什么妖魔鬼怪!”
“你竟连你死对头都不认识。”提灯人笑了。
话落,盖头精眼睛转了转,她转向顾隐之:“快醒醒!”
提灯人突然上前一步,他将灯笼高高提起,用这微光去照隐之的脸庞。她呆了。而他很是得意,用手去拂不小心落到她眼皮上的发丝,他将她发丝归拢至耳后。他尖利冰凉的手指划过她还算有些温度的脸皮,“隐之。我没有心。”
闻声,盖头精一下子清醒了:该死!他要她的心!
手指如利器从脖子上轻轻割过,她望着他,很傻很神很深情,“你为什么要自杀?”
“因为我没有心。”
“你为什么没有心?”
“我是祭品。”提灯人笑的凄惨:“我得了心,就能活。而你只要镯子,就能活。不如,你把镯子给我试试?”
“那你就永远见不到我了。”隐之道。
“我也进到镯子里,与你一起。”他拉住她的手,手指往上爬去,一直爬到手腕上,小指一勾——
镯子被他指尖紧紧勾住。
完了!盖头精心猛的一紧!
此时,镯子上突然亮光一闪!盖头精惊喜的发现,顾隐之好像清醒了些,但是!黑暗中忽然出现的细细银光一下子勾起两人的注意,银丝不知从哪里出来,可它精准的一绕!这缕银线便死死的箍住朱砂镯子。
赤红的镯子闪闪烁烁,似要挣扎,银光如利剑,精准刺入鬼镯!
妈的,又是一个抢镯子的!盖头精惊呆了:不对!也许,就是为镯子?!
银光刺亮提灯人的眼神,他看着这银绳,突然一叹。后却猛地一喜,他笑道:“天君莫不是为了镯子才布这一局?”
“那姬娘总是是值了!”他笑道。提灯人环顾四周,笑的可怖。
“天君,天君又是谁?”盖头精懵了。
“司平星君李怀清,碧水蛇国蛇君。”提灯人轻蔑的瞥了眼盖头精:“我才明白!你们也是局中人。到底是活的久,手段才够辣。”
“…………”
一见银丝,提灯人乐的破了相。隐之还在挣扎着,她脑袋昏昏沉沉,眼睛看一切都是雾雾的,耳旁嗡嗡作响,身沉眼沉——
此时她就跟要死了一样。但是,好像就要死了。
镯子如盘中肥肉,即使便是饿狼伏千里,明里暗里可都盯着。
这一幕盖头精看的叹息,她分明比她主子聪明,好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