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醒春那里得知,她姐姐也作为细作被安插在阆都王宫内,明清樊跟赫连央便想办法将人找出、并带出来。更确切来说——朝君殿下从中周旋更多。先前他或许因为想要利用醒春将徐桢刺杀太叔环一事嫁祸给明清邈,才花了那么多工夫,然而后面即便“计划”作罢,他也依然没有反悔,可见他也是真心相助。
无论是发自善心,还是因为赫连央的情面。
于是就这样,明清樊跟赫连央想出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法子:将“醒春告危”四个字编入藏头文告中,贴遍了宫中各堂,借此招纳人手。果然,知秋便被招了去。她并非没有想过此乃有人故意设下的陷阱,可原本她跟醒春的关系这世上就鲜少有人知情,妹妹的名字突然出现在宫中,必有缘由;而就算中了套,她也决定大不了一死了之,总比一颗心悬着、担忧妹妹的生死要强。
也多亏这么多年的细作生活,并没磨去半分她心中的姐妹亲情,这才叫万流烛将人寻到,并巧借诸多宫人同时感染重病、先后病故之名义,让人以为知秋这个人已经被送出宫悄悄埋了。那之后万流烛便一直将人藏在身边,直到来到赤阜城、得了今日的机会,才把知秋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赫连府来,并且悄悄留下。
知秋在宫中见过几次赫连央,也知道妹妹就在这人身边。她心中清楚,妹妹被主家派到一个少君身边,不是从中探查情况,便是寻了机会……刺杀。因而她没有一时不在担心。先前奉命拦截朝君府的消息,没想到竟遭赫连少君的人横插一脚;虽然后来她因任务失败而被惩戒,可那晚朦胧之中她竟看见了在和赫连少君身边的妹妹。眼见她安然无恙,知秋也就放下心来。
后来她被当时的蓓房君、万流烛找到,得知了妹妹的身份已经被发现,然而少君与朝君殿下却有用得着醒春的地方,因此不仅准备放她一条生路、还要将身为她至亲的自己也救出来。面对这些话,起初知秋也是不信的,毕竟赫连少君心有仁慈她相信,可朝君殿下也要放过醒春?这……可自己已经落到了他们手上,除了认命等待也别无他法。所幸蓓房君做了自己的假死局,她就算死在这些人手上也没有关系了。
万没想到的是,她真的见到了醒春,她这世上剩下的唯一亲人。
眼看姐妹相聚,这副场面确实令人动容。只是如今明清樊或许一无所求,但赫连央有。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知秋瞥见了在旁边坐下的少君,这才擦干眼泪,拉着妹妹一起跪在了赫连央面前。
“少君救我姐妹,知秋与醒春是生是死都无以为报!”说罢,二人便叩首在地。
水格站在一旁,见赫连央仍神情淡淡地坐着,没有忙不迭地叫二人起来,也没有太多动容。直到盯了地上的姐妹一会儿,她才终于开口——
“你们应当知道,我与朝君殿下救你们出来,是有所图的。”
醒春听见少君这番话,并没有惊讶或畏惧,与姐姐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人,毫不犹豫地点头:“全凭少君吩咐。”
赫连央观瞧了下她们的眼神,从中没有看出任何逞强、敷衍或胆怯,这才道:“好。”她起身,“明日跟我出去一趟。”说完,便带走了水格,留下这对姐妹继续倾诉思念。
水格却面露担忧:“带她们出门?姐姐不是一直都将醒春藏着,不敢叫她……”
确实如此。赫连央一直藏着醒春,尽量不叫她出门,尤其是阆都各家陆续迁移过来后。今日这种场合,也是一直叫醒春躲在偏院里,直到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出来的。
然而赫连少君却不语。她只管离开了西偏院,回到了自己的寝房。接着她甚至屏退了水格,关上门,亲自打开了明玉繁送给赫连止的礼物——那套弓箭。
明清樊本想夜访赫连府,倒要看看赫连少君还要怎么躲着自己。但却被意想不到的人绊住了。
刚回到府上,覃樑便递上来一个小盒子:“是罗仑家的那位夫人差人送来的。”
罗仑·桑悦?明清樊皱眉。他接过盒子,然后给覃江一个眼神,覃江便立马会意、屏退了除了父亲外的其余侍从。
明清樊坐到桌边,然后将盒子小心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卷看似是羊皮的物件,旁边还有一封便笺。明清樊先展开羊皮,但在打开的一瞬间便“腾”地一下站起了身。覃樑与覃江父子察觉不妥,赶忙上前询问:“殿下?”
可他们的朝君殿下却并未理会。明清樊捏着手上的羊皮,上面分明画的是攻防略图,其余弯弯绕绕的都是阿勒语,唯有大大的“仝家关”三个字他还算认得。将羊皮攥在手心,明清樊又急忙拆开便笺,几乎每看进一个字呼吸便急促一分。
覃樑与覃江父子更觉大事不妙。果然,片刻死寂过后,他们便见朝君殿下发了狠劲地关上盒子,然后咬着牙关开口:
“备车,去找罗仑·桑悦!”
如今在这赤阜城中,罗仑·桑悦及一对儿女也跟皇亲们“享受”着一样待遇,被安顿在了星城、朝君殿下的眼皮子底下。但许多知晓这家身份的人私底下都说、朝君殿下大可不必如此小心,因为罗仑·桑悦也好,她那儿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