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樊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整个宴席间,赫连央都在躲着他走。朝君殿下仔细回想了一番,也没能想起自己这两天哪里得罪了赫连少君,正在无解之时,明玉繁在旁招招手,笑着叫他过去。
“那日听司祉营一位营吏的夫人说,今年一定要把城中成年的公子小姐们的亲事都拍板。”明玉繁窃笑看着明清樊,“那你可危险咯。”
明清樊满不在意地嗤笑:“司祉营?还能做得了我的主?叫御台楼的神祇官大人来,兴许我还能听两分。”
明玉繁哈哈笑起来,直说神祇官大人最是软耳根,怕是于掌营大义凛然地去说两句,他便什么都答应了。明清樊没想到范知在众人心中已经是这样的形象,只觉好笑,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偶然间一抬头,便看见赫连央正朝自己这边看,然而又垂下眼走开了。朝君殿下眯起眼睛,决定还是要过去问问那人到底怎么回事。
“我去那边了,你们姐妹慢慢说话。”明清樊招呼了声,便离开了明玉繁跟明玉璧姐妹身边。
“好。”明玉繁眼睛瞥了瞥,便看见不远处的赫连央。但她不动声色,依然笑了笑,目送明清樊离开。待朝君殿下的身影彻底远离后,明玉璧便想将自己的胳膊从明玉繁的手中抽出,然而仅是刚动了下,便被明玉繁紧紧抓住。
明玉璧僵了下,便不再乱动。
“玉璧。”明玉繁慢慢转过头来,温和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化,轻声细语“劝”道,“少君府邸这么大,姐姐不放心你,便留在姐姐身边,莫要到处乱跑了。嗯?”
这番话的每个字都写满了“关心”,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再听进明玉璧耳朵里,却令人胆寒。明玉璧没有说话,只默默别过头。
“是,姐姐。”
赫连央感到明清樊寻了上来,便借口去找赫连止、离开了人群。然而才拐出正院,一个身影便突然跳出来——
“哈!”
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的赫连央赶忙退后两步,结果又撞上了另一个胸膛。她立即回头,便看见朝君殿下微微蹙起的眉头。赫连央马上拉开距离:“对不住,殿下……”
“哈哈,被我吓到了吧?”太叔环不懂事地哈哈大笑起来,“谁叫你走路都不抬头的!”
赫连央跟明清樊都投去无语的目光。太叔公子幼稚是幼稚了些,但看眼色一流,一下子便瞧出了二人眼里虽不尽相同、但都不耐的神色,吐吐舌头举手告饶:“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行吧?”
朝君殿下懒得搭理他,满眼都是赫连央,正想叫住她说话,却见对方一把拽起太叔环的胳膊,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太叔公子,我正找你呢,有事与你说。”背对着明清樊,赫连央给太叔环使了个眼色。
太叔环倒是不知道赫连央这是为了哪般,不过还是接住了对方的眼神,笑得自然:“好啊,我正好也有事要找少君。我们边走边说?”
赫连央“嗯”了一声。然后状似无异地回身朝明清樊笑着点了点头,便与太叔环离开了。
三两句就被二人排挤出来的朝君殿下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后才无语失笑。他边笑边舔了舔自己的唇角:行,躲我?赫连央你真行。
而又被记了一笔的赫连少君,此时已经假借太叔环走得远远的了。直到彻底看不见明清樊的身影,赫连央才缓缓停下了脚步,有些失神地站在原地。
“海棠?”太叔环弯下腰,去看赫连央垂下的脸,“你为何要躲着朝君殿下?你们又起争执了?”
这个“又”字用的就很妙。赫连央失笑。她伸手推开太叔环凑近的那张脸,淡淡道:“我与朝君殿下又不是两座柴火垛,难道还一点就着不成。”
“那你跑开做甚……”太叔环抱着胳膊,难得替明清樊说了好话,“你对朝君好点罢,人家对你多好。”
赫连央疑惑:“朝君对我好与不好,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当然……”太叔环语塞。他总不能说上次在百阐城,明清樊如何担心赫连央吧……于是他眼珠子转了转,便打起了哈哈:“那人对谁都不咸不淡,稍微起了注意的、不是被他怀疑就是受他猜忌,唯有对你没有乱七八糟的目的,这还不算真心实意?”
这番话本是太叔环为了打岔胡乱编排的,可听进赫连央耳朵里,却想去了别处。她的神情再次黯淡下去,想着明清樊跟明玉繁之间的亲近,喃喃道:“是啊……朝君殿下对我很是真心。可若我告诉了他,那时我们之间……”
太叔环听了个话音,并不清楚对方这般心事重重究竟怎么了。可他知道有些话能问,有些话就不能问。恰巧此时荆沐暄的身影从他们前方路过,太叔环便找了个理由,跟赫连央摆摆手:“我去找我的心上人啦,海棠你该干嘛便干嘛去吧!”说着便闪开了。
赫连央看着他这副不太正经的模样,无语失笑。然而无意中扫过太叔环一蹦一跳跑开的背影,那人腰间随之甩起来的荷包格外显眼。不为别的,只为那荷包的尾坠并非寻常的玉石、珍珠,而是一个小小的东西。
那东西赫连央认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