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香草结。
赫连央满脸疑惑。
太叔环厚着脸皮凑上来时,荆沐暄已经习以为常。婢子们都奇怪,因为不仅小姐不再对这太叔公子恶颜相向,就连丝琴姐姐的态度都耐心了许多。她们见那两位都没说驱赶,便也不敢拦着太叔环上前。
太叔环本也不介意自己被如何对待,总归是要凑过去的。他边走边在荆沐暄耳边私语:“荆小姐的禁足解了?”
荆沐暄目视前方也不看他,淡淡道:“劳太叔公子惦念,尚未。”
虽然话还是凉飕飕的,但太叔环听得出荆沐暄并没有对自己撒气的意思。他便背着手长叹一气,压低声音感慨:“哎,下次再跟荆小姐一同出游不知要何时咯。”
荆沐暄找了个亭子坐下,闲看池塘中的残花。太叔环凑到一边坐下,看见了自己的荷包,便兴冲冲地取了下来给荆沐暄看。
“荆小姐看,我将这香草结串在了荷包下面,看上去是不是还算精致?”太叔环眨眨眼,“不然我将这荷包送给荆小姐如何?”
丝琴从旁听见,心中狠狠“咯噔”了一下。这太叔公子到底知不知道尚未婚配的年轻男女互赠荷包是何寓意?真是胡闹……她正要出言提醒,不想自家小姐这时却先说了话。
荆沐暄悠悠转过头来,眼中并无丝毫不悦,反而十分淡然,打量了下太叔环弯弯的笑眼跟翘起的嘴角,问:“太叔公子可知,在沛陵,未婚的年轻男女常以荷包寄情。换句话说,你若想把这个荷包送给我,便是对我有意、打算娶我的意思。”她轻哼,追问,“你是这个意思吗?”
丝琴听得胆战心惊,没想到小姐竟将话说得这般直白。再看太叔环,想来也没料到荆沐暄的这番话,愣了一下,然后才恢复调笑的神情。
“哎,荆小姐怎会如此不知情趣。”太叔环将胳膊搭在栏杆上,歪歪头,“你知道我的心意便是,怎好直接戳破呢。”
荆沐暄看了看他,也笑,然后将头转过去,继续看眼前的一塘死水。
“太叔公子青年才俊,年纪轻轻便能治理一城,本事手段自然毋庸置疑。可我身为沛陵大世家的小姐,也不是喝的露水才长到这么大。”荆沐暄的声音轻轻飘出,“无论太叔公子期冀为何,恐怕我都无能为力。公子的抬爱,便也到此为止罢。”
嘻嘻哈哈的神情僵在了太叔环脸上。他保持着看向荆沐暄的姿势未动,见荆沐暄起身离开也并未阻拦。待人离开后,他才摸摸眉心,无奈失笑:“太叔环,你这个蠢货,小看谁呢。”
日落之前,赫连府才逐渐归于平静。赫连央送哥哥出门上车,叮嘱他天气凉了,早点回去歇息。
赫连止瞧着妹妹脸色不太好,以为她是累着了,也叫她赶快进去。
“成年礼仪式也举行了,成年礼宴也办过了,今后辛苦的事还有更多。”赫连止笑笑,为妹妹鼓气。赫连央点点头,正要摆手叫王章驾车离开,却发现马车旁的两个侍从齐手捧着一个颇有分量的长形盒子。
“那是……”赫连央奇怪问道。
何起海骑在马上往后一看,回答:“禀少君,那是玉繁小姐今日送上将的礼物。说之前刚到赤阜城,也没来得及准备见面礼,如今稳定了一阵,便想借着今日的场合向相识不久的各位表示一番。”
赫连央脸上的神情变得不自然,扯扯嘴角,状似无意问道:“是么……那送给兄长的是……”
“听说是把大弓,还有十根金羽箭。”赫连止笑着答道,看来这份礼物十分称他的心。
“原来如此……”赫连央握了握手心,然后像突然生出好奇似地,半玩笑半真挚地问,“说得这么好,我都有些动心了。不知兄长可否将弓箭留下来让我观赏一番,明日再给你送去?”
这要求着实奇怪。赫连止有些意外,看妹妹的神情不像太认真,可又没立即否认说是玩笑。他便只好茫然笑笑,点头答应:“当然随你。”说完,便叫人将盒子交给少君府的人。
“多谢兄长。”赫连央再笑笑,然后朝王章抬抬手,让他出发。
霍清仪站在后面,直到看不见赫连止的马车了,她才低声询问:“我听少君方才的话似有蹊跷,不知……”
赫连央收回视线,没有直接回答霍清仪的疑问,只是沉声吩咐:“将弓箭原封不动地抬进我的寝房,谁也不能提前打开。”
“是。”霍清仪领命,亲自带人将盒子送去。
见霍清仪已经离开,赫连央对身边的两个小丫头——尤其是对醒春,道:“跟我来。”
醒春见少君特意看了自己一眼,不知对方有何吩咐,便紧紧跟了上去。只见少君带她们去了自己主院的西偏院,可这里平时都没人,她跟水格是睡在另一侧的东偏院的。
赫连央推开西偏院正房的门,令人意外的是,本该无人居住的地方、此时里面却亮着微弱的烛光。她给醒春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上前,小丫头便不明所以地登上台阶、来到门口——
“春……”一个年轻女子从桌旁的椅子上颤颤巍巍地起身,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小姑娘,哆嗦着声音轻声呼唤,“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