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杜清平官这么儒雅，第一句话居然客气万分，一时间愣住了。
“嫁给我，给我生个儿子……我要杨静渊这辈子都在活在地狱里！”杜彦俯低了身体，双手撑在了扶手上，看似平静的脸微微扭曲着。
用在清平官府中，这样的锦已经是珍贵之物。
她知道，杨静渊会让她无论如何起办法活下去。他一定会来救她。形势不等人。她等不到那一天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都被搁砧板上了，没有再游回江河的可能。就看对方是砍是切是片了。还是砍吧，一刀下去，身首分离，可能没那么痛苦。听说嚼舌能自尽，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或者，朝着石墙一头撞上去？厅堂里只有她和杜彦两人，估计他拦不住吧？差点吓糊涂了，靴子里还藏着杨静渊送的那把小刀。自己割一刀比较简单。
杜彦的目光骤然间发出一条凌厉的光。
手突然被人握住，季英英一惊之下睁开了眼睛。杜彦将银短刀放进了她手里：“嫁给我！”
她终于摸出了靴子里的小刀，用力朝小腹刺了下去。
“你夫君砍了我儿的头颅。南诏北路军群龙无首，退至潼关河谷被大唐东川军围剿。几乎全军覆灭。”杜彦平静地说道，仿佛被砍了人头的不是自己的儿子。
“坐吧。”杜彦做了个请的手势，越过她坐在了主位上。
一个中年儒士从门口走进来。皮肤黝黑，颌下留着整齐的长须。穿着青黑为主的窄袖短褐肥大的灯笼裤子，头上用黑布盘出尖角。腰跨短银刀，甚是英武。眼神却很温和。
想了那么多种死法，没想到她险些被吓死。
“是。十九岁的五品将军，靠军功擢升，妾身与有荣焉。”季英英没想掩饰自己的心情，露出骄傲的笑容。
“阿净今年二十岁。我十七岁成亲，一年后有了他。他是我的独子。”
南诏的清平官相当于大唐丞相。府邸并不奢侈。放眼看去，似乎能看到后院的围墙。建筑物都是由白石彻成。主屋正厅里的陈设也很简单，正中一张太师椅，两侧各放着一长排木椅。椅袱用料是锦。季英英站在厅中闲得无聊时看了两眼，发现不是益州的蜀锦。她琢磨着应该是南诏人自己织的锦。色彩不够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