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众人皆沉默,何当归沉默,独杜尧一人在微笑。
离床三丈远的地方,跪坐着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少女,长发披肩,铺满一身,还铺散到了地上。她的肤色白得不可思议,雪白,莹白,苍白,只有双颊略有红晕,让她的表情惊慌之中带一点羞涩。没错,她看起来略有惊慌,却在佯作镇定,那一双如林间小兽般警惕的眼睛左看右看,非常局促不安。
不能飞,他挣动着去爬那一道残缺大半的木阶,爬了五阶从中缝漏下去,半晌没了动静。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何当归左手紧按着起伏的胸口,虚弱地躺倒在杜尧的身侧,求助的目光落在高绝脸上,唇边溢出汩汩鲜血:“高大人……寒冰真气,有毒……怎么解毒?”
听着这没头没脑的风马牛不相及的悦耳的声音,门外四人首次注意到,她铺散在地上的长发下面,隐约露出四五本书。不过,这该死的见鬼的跟现在的情形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门碎之后,他立在门外,裹足不前,再次变成一座无生命迹象的冰雕。第二个上去的是陆江北,上去后,亦是定在门口,一步都不能往前进。第三个是高绝,黑影如电,激射到陆江北身后。第四个是雪枭,远远缀在后面,不敢看房中光景。
何当归依旧沉默,沉默地垂下了枯蝶般的睫毛。
她果然是何当归。果然是美貌惊人,当得上“明初第十一美人”的美得没有任何遮掩的何当归。她……他们都来晚了么?
劲气交接的闷响声,在水晶阁中来回激荡。
“真的吗?”冰面具之下,段晓楼面如金纸,“他说的是真的吗?你跟杜尧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对吧?”
高绝喝着茶,摇头说:“不知道,我上趟来是走的密道,去是走的后院,我怎知道何当归的枣红马是什么时候栓在哪儿的。不过,既然马在,人必然也在吧——段晓楼你见过她吗?我刚好有事要问她。”
于是,某些了解何当归的人得出初步结论,何当归经历巨大创伤,可能是失心疯掉了。而杜尧占了天大的便宜,欢喜得近乎疯掉了。这一切就发生在他们头顶上,只消一句话就能能阻止的事,没有人去做,于是,这一切就在他们头顶上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