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将安全绳绕在手腕上,死死握住,闭上眼睛,低下头,仿佛等待死神的宣判。
震天的巨响之后,余音未了,若非那可怕的涌水成斜面而来,他们这艘蛇形船在三十米高的巨浪面前就像一个豆丁儿,连塞牙缝都不够的。
余波之后,水面渐渐恢复平静,卓木强巴道:“岳阳,我们目前统计的数据如何?”
岳阳道:“我们已经在地下河道度过了五十四个小时,其中有二十一个小时属于行船时间,总航程四百八十七公里,平均时速约二十二公里,我们目前的食物还有罐头三十二个,高热巧克力四十八封,压缩饼干七公斤,能量饮品二十五听……”
听完岳阳的汇报,卓木强巴计算了一下家底,食物还够每个人吃七餐,电量还可以维持照明设备正常工作四天有余,准确地说,是一百零三个小时。
卓木强巴听取了赵庄生的建议,像个吝啬的守财奴一般,精心地计算着自己手中的每一枚金币。
他知道,虽然按照字面意义来理解,他们距离目的地还有刚好两百公里左右,若他们能全速航行,这个距离一天就可以抵达。
但是,在现实中,特别是在这样的特殊环境下,总会有超常规的事情发生,如果他们不能按时抵达目的地,那意味着他们将在这片黑暗之地多待一段时间,合理地分配物质就是对他们生命的最后保障。
河水倒流还将持续一段时间,这期间不断有小的涌水迎面涌来,随后河面会恢复平静,但这时候依然不敢起航,因为开始的那段时间,正是地下河水流最激烈的时候。
他们已经吃过一次这样的亏,甚至搭上了黎定明的性命,绝不能犯同样的错误了。
因此,实际上,他们休息的时间要远远大于在地下河里前行的时间。
出发的时间终于到来,一解开船缆主绳,蛇形船就开始不由自主地顺流漂去,而所有的船员,又一次绷紧了肌肉。
这是一种强劳力的活儿,当桨片挥动起来时,上半身的肌肉都被调动起来,而下半身也没能闲着,他们的双脚,得死死抵住一根船的肋骨,这样才能保证蛇形船不扭来扭去。
这样的坐姿保持半个小时,对人的忍耐力、肌肉爆发力、持久力都是一种考验,比跑完一场五千米赛跑还累。
而遇到激流险段,为了保持船身平衡,更是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要在那一次次让人迷失方向感的旋转中,及早避开石柱、暗礁和刀锋样岩壁,没有一致的协调性是不可能完成的。
在可怕的涌水面前,人会感到自己的渺小。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威力,直让人内心深处发出似乎源自远古的战栗。
这群人并未被这种可怕击倒,每次迎着汹涌的波涛,发出愤怒的吼声,一次又一次在激流中搏杀。
虽然不知道前面还有多远,也不知道方向在哪里,但他们坚信,一直向前,终归会到达他们想去的地方。
浪花打湿了衣服,冰凉的水包裹着全身,他们不在乎,继续在波涛汹涌中奋勇向前。
忽明忽暗的探照灯也在这样的激流暗涌中颤抖,那群勇士却毫无惧色,他们没有妥协,从不后退,就算是死亡,也丝毫不能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
又一个巨浪打来,跟着是一个旋涡将船扯了下去,在呐喊声中,蛇形船又一次艰难地昂着头,从巨大的旋涡中摆脱出来,紧接着,是另一个旋涡,前面还横着无数的旋涡和翻涌的浪头。
“冲过去!过了这个坎儿,前面就只有几个小旋涡了!”
同样的话,卓木强巴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好像每次都是重复同样的话语,每次都在惊涛骇浪中全力拼搏,哪里有什么小旋涡。
“小心右边的礁石!”
他大吼着,第一个用船桨拍击暗礁。
冲出那暗流奔涌的激流区,跟着又是急速划船,他们是在和死神抢时间,必须在下一次涌水到来之前找到合适的停靠点,每一桨都必须全力挥出,在船停靠之前不能有丝毫懈怠,船速每快一分,他们离生的希望就多一分。
“前面左拐,有停船点!”
“船停好了,检查自己的装备!”
每次涌水,都是对全船人的一次生死考验,主绳能否承受那巨大的冲击力,船在激流中是否能保持平衡而不倾覆,系在每个人腰间的安全绳是否牢靠,甚至背包是否捆紧,里面的重金属物是否会掉落,这一切,都是关系性命的决定性因素。
刚拴好船,就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
他们清楚,下一刻,整艘船将瞬间抬高二三十米,整条船像是被涌水高高抛起的玩具,然后重重地落下,随后又被激流再次抛起,再落下,整个过程会持续几十次。
每次涌水过后,所有的人都会有肠翻胃涌、手脚发软的感觉。
当船被高高抛起的时候,那看似距离蛇形船足有三四十米的头顶悬椎,也成了致命的杀手。
当船第一次被抛离水面时,只听“咔”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被撞击倒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