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格是第二天中午回来的。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无归属地。
陆之州表情沉了沉,没再开口。
陆之州挑眉:“现在呢?”
“惹嫂子生气了么,”男人语气愉悦,“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女人一个人哭那么久多不好,就算你跟着她把她送回家她又不知道,不如上去哄哄。”
陈妄捏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汤城。”
陈妄说着看了陆之州一眼。
陈妄坐起身接过来,打开盒子,拆卡,装进手机里,开机。
“中午好,想找你可真是不容易,废了我不少力气,”男人轻快地说,“前几天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陈妄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手机来,扫了一眼。
“陈妄,”他声音里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我说过了,你身边所有跟你有瓜葛的人,你在乎的人,你爱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体会过的我都要让你也尝一遍。”
他罗里吧嗦磨叽了半天,陈妄跟没听见似的,蒋格看着他这幅样子,有点儿不忍心,还要说什么,茶几上的手机响起。
很漂亮的小姑娘,穿得看着也挺好,就是眼睛红红肿肿的,鼻子也通红。
陆之州诧异:“汤城?他没死?”
手刚伸过去,陈妄倏地睁开眼,一把抓住。
陈妄“嗯”了一声,脑海里闪过男人淬了毒似的眼,那双眼睛里有燃烧着的滔天恨意。
十字路口红绿灯闪了闪,然后再度亮起,车子平缓地向前行驶。
陆之州神色一沉,车子拐进一条安静的街道,停在路边。
陆之州幽幽地说:“说是哭得很伤心,嗓子哑得都快听不出来在说什么了。”
陆之州愣了愣,侧过头来。
小贩想了想,把正在炸的那块鸡排拨弄到一边,又从贴盘子里夹了一块大的下锅,笑着说:“给你换块肉多的,不高兴的时候就吃肉,吃饱了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什么事儿都过去啦。”
陆之州真心实意地问:“她为什么还没打死你?你是真的到现在都还没发现、不知道婴宁喜欢的到底是谁,还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我是挺想跟你好好聊聊,不过今天有别的事儿,改天吧,”男人的声音阴柔,温和而愉悦,“昨天那个,是你女人?”
他眼底一片死寂,声线很低,压抑着冰冷的暴戾:“要么你现在弄死我,我活着一天,你敢碰她一下,我就送你到下面跟你哥团聚。”
“……”
勾人且动人。
陈妄淡淡道:“那你去安慰安慰。”
孟婴宁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不远处校门口那些卖小吃的商贩全都走了,只有那个卖鸡排的小推车还停在那,车棚顶挂着个原型的灯泡,老板借着微弱的光一张一张数零钱。
陆之州没到二十分钟人就到了,来的时候蒋格已经走了,陈妄简单冲了个澡下楼,车停在楼下。
蒋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盒递给他:“严格遵照你的要求买的,卡办好了,还是之前那个号。”
陈妄唇线平直抿着。
之前想着要有个微信是因为孟婴宁那天因为他没回微信的事儿不高兴。
她安静地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看着眼前夜里的街道,有些茫然。
“这又咋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心情又不好了?”蒋格后退了两步,把手里的袋子放在茶几上,一边说,“婴宁姐说昨天来,我估计家里应该有吃的,只买了点儿水果,还有这个。”
汤城像是被他的反应取悦到了,笑了起来:“这就急了?”
就在陆之州以为陈妄不会在说话的时候,他听见他低声说:“我就是希望她能好,她不能出事。”
鸡排炸好装进小纸袋里,孟婴宁给钱又道了声谢,然后接过来。
一旦确定了她的心意,他就不得不主动拉开距离,他不能招惹她。而在这个自我欺骗和挣扎的过程中,陈妄清晰地感觉到。
一片安静,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孟婴宁抬起头来,眼睛哭得有点肿,视线模糊,嗓子火烧火燎地疼。
过了一会儿,陆之州才岔开话题问:“对了,你跟婴宁吵架了?”
少年身上穿着件牛仔外套,上面金属的链子随着他的动作丁零当啷的响,里面黑t上印着只张牙舞爪的青龙,裤子破洞大到几乎只有裤腰和脚踝连着牛仔布料,走路带风,看起来非常朋克,顶一头橘黄色杀马特发型也完全不会让人觉得违和的那种。
“别这么渗人看着我,”陆之州笑了笑,“阿桓说昨天晚上给她打电话了,感觉不太对劲儿,好像哭来着。”
蒋格当时没忍心告诉这个古董,现在不能发微信的手机有点儿难找,除非老人机。
蒋格脑子一抽,抬手,食指往他鼻尖下搭了搭,探了探鼻息。
陆之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