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宾诺莎和惠更斯是想要离开的,但他们……没钱了……他们也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名实姓,于是惠更斯去了一个钟表作坊做事——鉴于他曾经改良过计时机械,斯宾诺莎继续去磨制望远镜与显微镜的镜片,问题是斯宾诺莎好为人师的习惯还是没能改掉,他在海牙就有几个学生,在佛罗伦萨也渐渐地有了一些年轻人向他请教,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就是斯宾诺莎,但智慧的闪光就像是钻石,只需要一点微光就会吸引人们的眼睛。
“法兰西的年轻人或许也会和雅典的年轻人那样误入歧途。”
“那又有什么关系,”路易拄着手杖,身体微微前倾,丝毫不在意几天没有沐浴的斯宾诺莎身上传来的古怪气味:“如果要处死所有曾经反对我的荷兰人,那么现在阿姆斯特丹的人口至少要减去三分之一,”他直起身体:“我对一些人十分严苛,但对另外一些人又十分宽容,斯宾诺莎先生,您恰好是后者,我看了您与笛卡尔先生的信件,对您的某些理论很感兴趣。”
“众叛亲离带来的孤寂与艰苦的生活,无人理解的痛苦会让一个人衰老的很快。”斯宾诺莎说。
“那么这相当公正了,”斯宾诺莎说:“我已经四十五岁了,我厌倦了四处漂泊与磨制玻璃镜片,如果您在听说了我的事情后,依然愿意雇请我,那么我就去法兰西。”
但这个问题也许不需要答案了,因为就在这时候,广场的守卫突然和一个人产生了冲突,那个人看样子也不是一个强壮的战士,一下子就被打倒在了地上,在守卫打算给他更多下的时候,路易十四的随从阻止了他。
佛罗伦萨的人们固然知道现在的佛罗伦萨已经不复以往的荣光与自由,但别人不知道啊,惠更斯和斯宾诺莎还以为自己到了一个应许之地,可以开始呼吸甜美的空气了呢,谁知道他们想方设法,辛辛苦苦地来到这里,才发现托斯卡纳公国的种种严规陋俗已经将这里的民众变成了行动与思想上的奴隶,他们身上套着沉重的镣铐,几乎无法呼吸。
斯宾诺莎咳嗽了一声:“陛下,”他说:“这是我的朋友克里斯蒂安·惠更斯。”
“是笛卡尔先生拿给您看的?”
“可用的人?谁?”路易问道,他相信斯宾诺莎的推荐——这些过于睿智的学者眼睛里装不下庸俗的凡人,包括国王和大公,他们入眼的人肯定有可取之处,笛卡尔向他推荐了斯宾诺莎,现在他要看看斯宾诺莎要向他推荐什么人。
“怎样的不同呢?”
“我会马上去看你的妻子。”米莱狄夫人立刻说,她虽然没有孩子,但她曾经抚养科隆纳公爵直到他成年,也几乎可以说是科隆纳公爵的乳母了。
“你刚才给斯宾诺莎说话的时候可没那么紧张。”路易无奈地说:“慢慢说吧,我听着呢,我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也不觉得疲累。”
“是的。”
“那么说他的遗产都已经被你继承了。”因为听说托里拆利也早早过世了,另一个学生维万尼则可能去了英国,兴味索然的路易十四就没有命令密探继续调查下去。
“您看上去可一点也不像是四十五岁。”米莱狄夫人说。
后来的事情您们也知道了,斯宾诺莎被抓起来了,惠更斯暂时没有受到波及,就想尽了办法——他没办法筹够赎金,但他也不能看着自己的朋友去死。
“好吧,”路易十四说:“除了这位先生之外,你们还有什么人要向我推荐的吗?”他的视线掠过一个个囚笼:“其他人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我会让米莱狄夫人去处理此事。”
“能够让我如此急切的永远不是敌人。”法兰西的国王慢条斯理地说:“斯宾诺莎先生,这确实是我的失误,但我想您来到佛罗伦萨之后,应该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如果是笛卡尔,或是一个数学家,或是一个医生,他有可能无法猜到国王的真实用意,但斯宾诺莎这个人,与其说是哲学家,倒不如说是一个心理学家,他的聪慧让他对所有事情都看得十分透彻,也正是因为太透彻了,所以才会得到那样的下场。
斯宾诺莎奇异地松了口气:“是的,陛下。”
“一起到巴黎去做吧。”路易十四干脆地说,拥有天赋的人总是如同砂砾中的金子那样稀少,但科学的基础一样需要愿意脚踏实地的人去夯实,反正一到科学院,这个亚历山大是否有意欺骗,其他学者一试就试出来了,巴士底狱总还是能挤出一两个位置的。
“是的,陛下,”斯宾诺莎说:“您就是一个胆大妄为的人,既然如此,我可以认为,您并不在乎我之前的罪名喽?”
小路易拉了拉父亲的衣襟。“什么事?”路易侧身问道。
“都不是,”亚历山大木木地说:“按照托斯卡纳公国的法律,基督徒的孩子不能让犹大人的乳母喂奶,如果母亲是犹大人,那么父亲要提交一份书面报告给政府,允许犹大人的乳母给孩子喂奶。”他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神情:“我并不怎么富有,陛下,我没有贿赂公共礼仪办公室的官员,他们就不通过我的申请,我也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