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狗壮汉取下腰间葫芦。铁链哗啦响动,五条恶犬趋步欲前,口角涎垂,虎视眈眈。
“婚事两家已商定,今日唤你来,是教你认脸。”李云珠启唇,目不转睛瞰那下人拔开葫芦木塞,“待定下日子,你随下聘的一道来玄盾阁便是。”
葫芦里汤水荡着肉沫,尽数泼洒在那家奴身上。另几名汉子也牵狗上前,才迈出脚,便教那争相扑出的恶犬一拽,险险扎稳下盘。如熊的饿狗冲肉香竞扑而去,涎飞爪舞、撕咬呜吠,惊嚎渐淹没在肉绽骨裂的吞食声间。
行人惊呼,只那四尺男子得趣大笑,抚掌作乐。
“便是走个过场,老婆子我也不好闭眼保媒不是?”止顿许久的女声再起,交缠在那链响和吞吃声中,如木坠海,沉沉浮浮,“这虽说是抬妾入门,不似迎娶正妻大操大办,却也关乎两家人脸面。申家公子我已瞧过,那是卓尔不群、一表人才,这般品貌家世,想来哪怕纳妾,也不好随意捡个猫猫狗狗的。”
五条凶犬狼吞虎咽,微张的毛发溅上脑浆血花,撕扯那家奴腹开肢断,肝脑涂地。行经近旁之人纷躲开来,一时人潮阻滞,熙攘难前。街边商户闻声探首,窥见人头攒攒,黑压压一片。
“至于李姑娘……呵,纭规镇到底偏远,我未曾有幸一见,确也不便说嘴。只是出身摆在那儿,若再有个万一,申家怕也不会容人。”
鱼贯而来的官兵高声呵斥,破开人墙。那四尺男子敛住笑,一挥右手,示意下人将狗拖开。
“李夫人莫嫌我话难听,寻常人家的姑娘当妾,教人休了还可带嫁妆回娘家,不过名声难听些,倒也有再嫁的。可令爱么,莫说嫁妆,便是人,那一进门也成人家私产。若是……”孙媒婆话音一顿,语意含笑,“便只一个或打死,或贱卖的下场。”
四尺男子与兵头笑语交谈,一拍那兵头铁臂,即领下人和狗离去。
“……到时莫说李家颜面扫地,我这媒人脸上也不好看呀。”耳侧女声笑叹。
观望的人群教官兵骂退,残肢掼进麻袋,余下一滩深血碎肉。唏嘘浪平,人潮复涌。
李云珠转过脸,目视对席的媒婆,面无喜怒。
“你若知本分,自有你的茶水钱。”她道,“若嫌多一条舌头,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