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塑的沙盘静置正中,叶宗昱将几枚竹旗插定泥山脚下,细看自山脊直下的河道,托颏忖思。
“夏秋是南水汛期,若驱敌向北,难保他们不会走水道东撤。”他道,“且水分县与鹤口县相邻,虽说鹤口西面的滕氏暂无动作,但戈氏若退至鹤口,要与滕氏勾结也非难事,到时狼狈为奸,反倒麻烦。眼下还是守住鹤口和水分,截断北向退路,往南逼返戈氏为好。”
竹榻上叶闻沙不言,兀自合眼养神,任军医剜去腿上烂肉,面色不改。他已过耳顺之年,两鬓斑白、额纹深纵,却腰脊硬直,披甲稳坐榻间,身形魁梧如山。“水分大捷,戈氏已退出玉衡山,只可南向回大横。”待烧红的银刀割断伤处皮肉,叶闻沙终于开口,“不必操心鹤口,他们若退去那里,惟死路一条。”
“为何?”
“滕氏一族历来排外,便是中镇族攻陷西南以前,他们也不与南荧其他氏族来往,借这四满岭与世隔绝,千百年死守西面沿海一带,不论何人进犯,皆只一个杀字。”
少年却当他危言耸听:“好歹都是南荧人,对上贞军,难免也要同仇敌忾罢?”
“要这般容易,西南何至于回回沦落外族手中?”老者微睁开左眼,斜睨手边半摊榻上的地图,“各边角氏族不足为惧,而今能在西南掀起风浪的,无非南边戈氏、西边滕氏,还有北边灵墟岭的山匪。其中灵墟岭山匪来路最杂,大多为西南北部各县逃奴,都是些亡命之徒;戈氏次之,起先虽为氏族势力,三百余年下来亦广纳南部逃奴,已得壮大;滕氏从不容外,世代却可操纵蛇虫,凭己身之力站稳脚跟。此三者,戈氏与灵墟岭一南一北,难以勾结;滕氏虽可沟通南北,却难生此心。南荧部族至今不成气候,这便是症结所在。”
包扎已毕,军医俯首退下。叶闻沙捞过冲洗伤口的烈酒,仰头就壶而饮,视长孙目光为无物。直待那军医的气息远去,叶宗昱才回身抢来酒壶,盘腿往榻间一坐。
“既如此,皇帝为何不逐一攻破这些部族?”
叶闻沙铁起面孔,别过脸不答。
伸手搡他两把,见他仍爱答不理,叶宗昱只好斟一碗酒推去,口里催促:“快说。”
“一来,这三股势力各有依仗,难得剿灭。”端酒碗小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