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荧医理,完善《药经》。自那时起,老夫便知……这世上本无高低贵贱,惟人心成见而已。”他平述道,“可那孩子入了皇城,身在权争漩涡,终究与老夫分道扬镳,不复从前。”
遥望北山,他惟见青山莽莽,通往绿林的窄巷沟通大街小径,曲折起伏,仿若无尽。
“人界尚武,凡习武之人,手掌生杀之力,则大多视人命如草芥。正如在权阶下,所谓卑贱之辈,从来微如蝼蚁。老夫原以为……那孩子与世人不同,直到那位南荧女医也因她而沦为皇权的牺牲品,老夫才终于明白,何谓节同时异,人事已非。”杨青卓缓缓言说,话语中不辨悲喜,“‘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人生不过百年,区区十数年皇城时光,足以教人面目全非,又何况元朝以来,人界五族已互通上千年?因而便是在西南,不止中镇人渐允男医诊治妇疾……曾不论男女高低的南荧人,亦再不许女孩入学堂。”
他垂目,望进青衣少女眼底,眉眼平静。
“吾知世事如此,却恨世事不应如此。你既问缘由,老夫以为,此恨足矣。”
不躲不闪迎上他目光,李明念拧眉沉思,看向腰间长刀。
“老夫已答你所问,现下该你了。”杨青卓的温和笑语响在头顶,“你可愿来老夫的学堂读书?”
手底刀柄冰冷,枯倒血泊间的身影闪现眼前。李明念握紧那冷铁。
“我非夫子,许多事,我只知行,不知思,也不愿思。旁人眼中的是非,于我更无关痛痒。”她答道,“或者有一日,待我因故思虑清楚,终究悔之晚矣。但我既已抉择,便不愿瞻前顾后、摇摆不定,苦也好,痛也罢,我自担着便是。”
拱手躬身,李明念恭行一礼。
“望夫子海涵。”
起手扶她起身,杨青卓淡道:“普天之下,谁人不是各行其是。你心志坚定,本无过错,无需旁人谅解。”何况她今日现身张家,已足令他欣慰。
回首一望来路,杨青卓舒展眉目。
往后之路……且行且看罢。
-
玉衡山脚,春风抚野地,十里荒草萋萋。
小镇鸡犬声鸣,守卫巡走八方,遥见贞军大营炊烟升腾,旌旗飘摇。大将营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