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双手抱膝，喃喃自语，她觉得自己定是被魇住了，须请端公送崇，或是请巫婆跳神方才能压住它。
想到此，迎春正欲起身唤人，可脚步不知不觉止住于门前，那门早已被虫蛀的锈迹斑斑，只有新糊上的纱还有几分气派。飞入的光线温热地爬上她的脸，提醒她自己所处的早已不是那个世界。
这么一想，不免有些泄气。她是素来不得孙绍祖看中的，底下的人也是一双势利眼，早把自己看扁了。请人做法？这做法的银子从哪儿来？打点不用费几贯钱吗？若是自己还这么天真，这邪崇一说，不论会不会惹来一通奚落不说，一旦传出府外，保不住人不议论，孙绍祖又是正值岁末考察之季，她这般的没眼色，一时触怒了他，定是一顿毒打跑不了。
那邪崇哪有毒打吓人，她想了想，还是罢了罢了，倒不如闭口不言的好，少给自己找麻烦事。
迎春微微嘘了一口气，又扯着伤口，一步步走回炕边，手撑着桌子，缓缓挨着炕坐下。斜曛照得外头红彤彤一片，只有这间屋子寒气逼人。
就在这时，绣橘悄悄地开了门，一点余光撩亮这间屋子，迎春借着光回头看她一眼，绣橘见迎春坐在炕上长吁短叹的，不免心中伤感。
当年小姐尚在贾府时，穿的是绫锦纱罗，睡的是芙蓉簟，吃的是山珍海味。就连她，当初不过是个二等丫鬟，鸡鹅鱼鸭哪个她不是常吃。
那些菜油腻腻的，平日还要使人去让厨房里做些清淡的来。那日子真是神仙也比不得了，那里像如今。绣橘看着自己端的燕菜，不过是一般的燕窝，那里比得上好的官燕熬出来的。
就连这个碗，绣橘叹了口气，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填白盖碗，却还破了个口子。从前怕污了主子的眼，如今也只能将就着了。
绣橘在孙府上待了一年，脸也黄瘦了，身子也被欺负的瘦干了。日日吃不饱，穿不暖。这孙府上下一心地折磨人，作践的她们几人一点好日子也不曾享受。
心中愈发厌倦，但绣橘含笑上前，轻快地走近，“太太，好容易得了一碗燕菜，快吃些补补。”
迎春早就知道绣橘进来了，不由得把目光射向那碗东西，恐惧之色，已然现于脸上。她恐怕是吃了这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