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肚腹火烧火燎,油煎肺腑,似被钢刀戮了一刀又一刀,她紧咬牙关,喉咙干涸,欲开口却不能,浑身冰冷,美脖又新添了几道血淋淋的划痕。
七窍淤血侵染美目,乌红的颜色作画似的从窍孔流出,更彰显几分诡异。贾迎春意图发出些动静,恨恨地将那几上的白瓷茶杯砸在地上,毳的粉碎的声音随着她跌倒的一声“咚”一起响起。
她心里眼里只有那扇封闭的黄梨花木门,斜曛透过窗纱晕染她雪肌,刺痛她的眼。生与死的距离,总是难以跨越。
“噗嗤”一声门被打开,外头的红曛带点俏皮的粉褚色,如同火烧云般席卷而来,铃铛声由远及近。“救我。”,迎春看着来人,血沫渗出桑紫色的唇瓣,并不讨人喜欢的一抹唇色。
来人脚上的一对鸾鸟莲花铃铛啼叫了两声,有点像杜鹃啼叫,沉默中来送她最后一程。
鞋面离她越来越近,一抹红点也越来越近,她斜睨了一眼,一朵梅绽放在绫缎中,双色绣,别致,精巧,鞋面也是难得的织锦,云头翘起,缀上一对铜质铃铛,走起来叮当作响,悦耳动听。
居然是她?充血的大脑有一瞬的停顿,一切显得很可笑,迎春瞪大了双眼,充血的眼底有无尽的哀怨,最终被人用手帕盖上了眼。意识潜入幽暗的黑色海洋,连同她疼痛一起消失。
如果是按照她记忆里的话,确实如此没错。但是,眼前还是那个破旧不堪的房间,顶上漏了好大的一个洞,她自己苦中作乐,管它叫琉璃天窗,时不时还能看到几只大雁飞过。
破旧的草席草草地铺在硬邦邦的土炕,这炕长年累月的不生火,倒是惹来不少老鼠安家。迎春正欲下炕仔细辨它个真假,谁知身上条条鞭痕随她一动,倒是痛的直让她吸气。
又忍不住鼻头涌上的酸意,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扯动的浑身酸痛,却半个声儿也不敢发出,唯恐惹了他人来,又是一顿毒打逃不过。
她这前半生守着那太上感应篇,半个字不多说,半个字不少说。平素不肯轻易惹人。谁曾想,这黄泉路走的可笑,倒衬得她的可怜之处。
迎春又转念一想,就是自己不教人害,难道就能躲过孙绍祖的毒打吗?心头的气恨如坠了铅块吊在那里,就他的鞭子,一下就是一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