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棵桂树在风里沙沙作响。
韦馥折下一根嶙峋的枝条,信手一挥,在地坪上画出大昭国海陆疆域图。
早知他是状元之资,陆羽蒙还是惊了一跳,这等人才不留在朝中安定社稷天下,实在是朝廷的损失。
随着桂树枝条勾勾画画,韦馥清晰地描述出海内外棉花贸易的概况。
他口中的棉与产自岭南等地开火红花,高二三丈的木棉树不同,而是一种矮小灌木,开出的花团团如絮,鲜洁如雪,人称“白叠子”,也就是棉花。
从白叠子中提取的丝比木棉丝更长、更柔软,更适合制衣织毯,也更能御寒。
大昭国本土是不产白叠子的。白叠子来自天竺和昆仑国*,经由三条商路传到本朝。
其一,从天竺经海船传至岭南等地;其二,从天竺传至南诏,经由茶马古道贩运至剑南道各处;其三,便是昆仑国的棉种经粟特胡商传至安西四镇,如今龟兹东面的高昌正有不少胡人穿戴棉花纺成的衣物。
一席话说完,陆羽蒙听得如痴如醉,好似梦回当初在宫里上书房听帝师讲学。
他眼神晶亮,托着下巴,跃跃欲试地望着韦馥。未等开口,韦馥便读懂他的念头。
“想把高昌的棉花引种到龟兹,也不是不行。”
陆羽蒙精神一振,恭敬拱手:“先生教我!”
夜里寒风凛冽,他只穿了身单衣,两条袖子遮不住手腕,蜻蜓翅膀似的抖动。韦馥摇头叹了两声,把自己身上棉毛袍子脱下,搭在陆羽蒙肩头。
陆羽蒙一怔,颇有些羞赧地垂头,指头不停碾着袍子。他虽然被混账皇叔一杯毒酒药死了,重生这户人家也不富裕,但遇着的人却有许多待他友善的。寰娘是一个,韦大夫也是一个……
目光落到不远处地上凝如白霜的月光上,他的心中一下子变得空寂起来。
韩烨也是一个。
相逢一刻譬如朝露,人世浮沉不定,不晓得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他。
韦馥静静望着陆羽蒙百转千回的眉间,豁达地笑了笑,指着天上云气,道:“你可知道天地万物各有‘气数’。”
陆羽蒙睁着眼睛,懵懵懂懂。
韦馥突然谈起玄之又玄的“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