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章 山河踏遍天暮老(三)子非鱼(1/3)
于是……
江河之畔,还是有渔夫的。
钓叟摇了摇头,又是一笑,对李辟尘道:“喝到了,三百年了,三百年了,你这个仙人啊……”
那真身化小鱼离去,老叟抬头,对着自己露出笑容。
然而手还没有触碰到那条鱼,便被钓叟拦下。
“小道长修行之人,这鱼儿捆绑的事情,可不敢沾染修行手,坏了你的修持,那是大事。”
“染了手的杀生怕是算在业力,这大鱼怕要成精,但不染手吃,那就不算道爷头上。”
大鱼吐出声音,却是化了个人身鱼头将,且听哇呀呀几声怒吼,唱的那是地裂天崩!
“酒力渐消风力软,飕飕。破笠多情却恋头。”
而后就是一声叹息。
“钓叟啊,子非鱼,不是说了吗?子非鱼啊。”
光阴中有笑声呓语,李辟尘抬起头来,吐出口气,而龙马在此刻放缓了步伐。
三百年雨雪,化那晶莹,滚烫如血。
大鱼翻波,尾拍岸,甩打风雪冰江。
“子非鱼影,绿蚁煮酒笑蹒跚。”
“他那酒的味道真的是好,我这七十老叟,都被他养的口刁。”
鱼竿轻轻晃动,钓叟停止了谈话,目光转回,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就用你这钓竿,来请我吧。”
“大鱼啊大鱼,这是一尾赤花鲈!”
“万事到头皆为梦,大鱼儿,大鱼儿!”
于是钓竿被拿在手中,李辟尘笑了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水中倒影,似乎变化了。
话不说全,钓叟笑了笑,晃了一下羊皮壶,道:“闻着酒香没?小道长,我告诉你,这酒水可好着呢,在这里啊,是根本喝不到的。”
“夏日鱼多,春日鱼盛,但那都是幼鱼,成不得气候!秋天冬天,越是水深冰沉,那也正是大鱼丰|满的时候。”
“你既是鱼又是子,却看鱼非鱼,亦向往着子。”
他这么说着,三两下捆了大鱼,手脚麻利,又垂落钓竿,此时鱼弦一落,又见江水起轻波。
如冬雷乍震。
如大梦初醒。
钓叟来了兴致,然而李辟尘那鱼竿晃动几下,随后便沉寂了下去。
钓叟的眼中泛起明光,而李辟尘此时道:
钓叟眉飞色舞,夸赞着自己的手艺,自称,对于鱼儿的身体各处,何处还怎么吃,是蒸还是煮,是炸还是烹,那鱼骨头熬汤,加上葱花蒜末,这么一弄,那鲜美的滋味直透心神,当真是妙极了。
“朝华暮雪,八十里道说重山。”
四季轮转,江河亦体现出了近乎于道的一面,春日时随雷而震,夏日时随雨而咆,秋日时随风而走,冬日时随云而定。
“我……鱼……”
“我不过是个梦中客啊!我在梦中,梦中知我我不知……”
“小道长,来一点吗?暖暖身子。”
“呦,道长哪里去啊?”
“孤舟闻音,梦里弦起鱼龙暗。”
钓叟看着那大鱼,都赶的上他身子一半,顿时是欣喜无比,只看鱼儿挣扎,在小舟上跳动,李辟尘看着那大鱼,忽然伸出手来。
“我来,我来,莫看我七十老叟,这大鱼再是壮,在我面前,也当不得那江河小龙王!”
钓叟哈哈一笑:“大吉祥!小道长就等着吃肉喝汤便是!”
“还是说,我只是那条大鱼的一场梦呢?”
“人与水上观倒影,鱼在水中看人间,人非鱼?”
那是自己。
冰与雪盖压了江水,于是那下方,原本清澈的水流也变得漆黑,就如同白山黑水那样美丽。
钓叟口里轻声呼喊着,那鱼弦落下,李辟尘便也把自己手中的鱼弦垂入水中,抬起头来,笑着看向钓叟:“寒冬时日,可有大鱼儿?”
“一直以来,我都用铜钱换的酒水,每次那送酒的糙汉子来,我都多给他十几个铜板,这点钱财不算什么,只是让他多买两口酒水,热热身子。”
“自然有,道长不通鱼之事,那鱼儿,不论是江河还是湖海,不论是鱼塘还是池中,这隆冬时日,幼鱼极少,而多数鱼儿进入休眠,这当中,就有特别大个的隐藏起来。”
李辟尘手中握着钓竿,轻声细语:“是看寒江终下一场大雪?还是喝着老酒,听那龙吟……水天阙。”
不,那不是大鱼,那是自己。
“滚烫滚烫,可还如三百年前模样?”
不论过去未来,寒山依旧如此,不论天上天下,山外青山总是不变。
昼光闪耀,河中寒意绕,似有白云袅袅。
一山还有一山高,山一重,水一重,有山之地必有水。
有一道清风拂来,似乎乱了岁月。
雪山之下伴寒江,看一叶孤舟到此。
李辟尘坐在孤舟上,身边斗笠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