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九章 山河踏遍天暮老（二）照雪寒(1/4)
“虞渊？那是什么地方啊？”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或许是吧，已经寂去很久。”
【阴街】上。
老翁消失了，牛车也不见了，黑暗隔开了一切，李辟尘倒坐在龙马上，此时叹息了一声，于是四面八方的风雪让开道路，昼夜与阴阳也叩下首来，前面一条大道出现，熙熙攘攘，行人无数。
那话落下去，于是整车的炭火上，都升起了一道火苗。
“我死了啊……我那么怕死，还是死了啊！”
他如失了神一样，向着前面走，看到门前已经没有了鸡狗，黄牛也早已死去，炭翁不免淌下泪水，但哭着哭着，却突然笑了起来。
“如果都卖完了，我就可以回去了，这个寒冬，也就过得舒服，家里还有点余炭，省着点烧，足够我撑到春天。”
牛蹄追上了马蹄，不知是老牛加快了步子，还是龙马放慢了行程。
一条长街化作两方，一处阴来，一处阳。
“够了，够了，我家中无人，只有我一人而已，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老翁噗通一下坐在地上，那整个人都没了生气，双眼直愣愣的盯着那些火光。
随后，大户人家的仆役来了，带了一丈红绫，要把他的炭车拿去。
李辟尘走过来，手里拿着七块炭火，另一只手轻轻一晃，于是一点火光骤然显化。
烟云升起，化一道古梦逝去。
熊熊的光明燃烧起来，老翁愣住，而后他面色就变得煞白无比，大吼一声，忙不迭是捧着积雪向着大火上拍去。
“等我到了集镇，把这些炭火都卖了，我就可以回家去了。”
右侧是阴，左侧的是阳。
……
于是迈开步伐，下了龙马，向着前方走去。
……
炭翁看着李辟尘，手哆嗦着，从心的位置中掏出了一枚铜钱。
李辟尘看见了小重山后的村落，天色苍暮不见日，前方有木轮吱呀。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李辟尘笑了一下：“真的是回家了，你放心吧。”
一块炭火伴随着铜钱落下，滚落在地。
于是李辟尘俯下身子，手中升起一团火苗，把这块木炭点燃。
后面的黑暗亮了起来，炭翁转过头去，见到那熟悉的屋子。
“这就算开张了。”
“我这一辈子，走过最远的路，就是集镇了，八十里慢慢长道，我们村子后面那小重山，据说也有八十里长短，只是山路和平路不能混为一谈，那上面又有大雪漫天，难渡。”
他摸着自己的脸，那种并不是血肉的感觉，老翁颤抖的抬起头，看见李辟尘站在前面，而原本燃烧的炭堆已经消失，烈火分开，一条大道出现，那些风雪都被融化。
李辟尘看着他，叹了一声：“老翁，我算你便宜了。”
木中有火，梦中存身。
“寻常百姓家，铜钱都是省着花的，与我一般，整个冬日不过一吊钱，事实上，能有一吊钱财已然是极好的了，若没有大户人家买，这个冬日，我便回不去了。”
李辟尘道：“一吊钱，吃穿用度，还要供老牛草料，够用吗？”
往来行人匆匆，老翁不解，为什么没有人上前来买炭呢？
“小道长给我一文钱，这一文钱，就算是冬日里给我的炭火，让我心中热乎，也有人言，一文铜钱不予，侠客亦是难行，更何况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呢？”
炭翁浑身颤抖，看着李辟尘，啊啊的哭，这么一个老人如同孩子般在哭泣，他的手颤抖着伸出去，却又缩了回去。
木轮的吱呀声越来越近，牛蹄踢打的声音开始追逐马蹄，龙马的鼻子中喷出白炁，抬起头，那双眼一撇，见到不远处的土路上有头老牛拉着木车，缓行而来。
阴阳二世渐渐合二为一，李辟尘站在长街远方，看着如今坐在泥泞中的老翁。
老牛已经比之前所见时瘦了许多，而老翁亦是如此，他啃着干馍馍，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那里面不乏有大户人家的仆役，然而却正如他自己之前担心的那样，炭火车前，门可罗雀。
“我不敢死啊！我要回家——！回我的屋子！还有我的牛！”
“这炭，不要钱，我那枚铜钱，你带在身上，还有……你转身看看，那不是你的家吗？”
“我的炭……我的炭……我的……”
“人生来都是苦的，小道长是修行的人，迟早也是要成仙的人，我啊，能和您这样的人同行，是半辈子修得的福气。”
那是自己的住处，那是自己的家。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李辟尘转过头去，见到那牛车上裹着羊皮裘坐着的老翁，他的身边放着一片黑黝黝的东西，摞起来，积的挺高，那正是一堆木炭。
老翁说了很多，而李辟尘道：“老翁为何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