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八章 山河踏遍天暮老（一）小重山(1/4)
滚烫的酒水与骨彻底沉入雪中，幼伯子又饮下一壶酒，那当中空落落，被他收入大行囊中，而看向李辟尘，道：
而天荒更是不可寻觅，找到甘山，便是找到了天荒的一处入口。
幼伯子转头，古怪道：“这不是常识么，幽冥大海寂寥，我自然是知道的，这神话传说……嗯，也不能说是传说，这幽冥海啊，可是真正存在的，这可比你这个道人要去寻找的虞渊来的现实。”
二人一问一答，李辟尘点头：“听着风雪雷音，你的大梦也该醒来了。”
黎阳州，甘山所在，也是李辟尘一直试图要去的地方。
本是给白骨的葬歌，如今却对幼伯响彻，后者呆在原地，而李辟尘则是缓缓道：“万千埋葬者的执念，汇聚成了你，八十里小重山，十万白骨盈，你忘记了前生，不过……倒也挺好。”
李辟尘看着他，幼伯子拍了拍行囊，笑道：“老酒老酒，这东西，赶得上一头老虎之大！这里面放着八十壶老酒，又有干粮与羊肉，到了这天寒地冻之处，唯这些东西可以用作救命之需。”
“笔端驱万马，驻平川。长安只在日西边。”
“幽冥海是死人去的地方，人死了，总要有个去处，有仙人有天神，那自然也有幽冥，你们修行人不老是讲阴阳吗。”
李辟尘惊叹：“你想的真的很多，事实上，我也不清楚虞渊到底是什么样子。”
李辟尘笑了笑，不和他谈论这个，反而忽然问道：“我之前听你所唱歌谣，那当中说了个人间神仙好，你过去见过仙家？”
“争道使君贤。”
……
幼伯向着李辟尘呼喊：“仙家！我这一壶酒可喝得？！”
“莽莽无归途，盈盈皆白骨。”
“苍魂迷妄途，酒落百邪除。”
也只是顺路罢了。
宛如重锤入心，幼伯似乎明白了，他哈哈大笑起来，猛地掏出一壶酒，大口大口的灌下去！
“辟尘？倒也是好名字，尘埃世俗，修行之人少沾染为好，这样才得清静大道！斗胆敢问，道爷号是什么？”
二人交谈，精壮汉子越说越是起劲，大感与李辟尘甚是投机，多有相见恨晚之意。
“白骨入土！我为你唱诵歌谣，送你上路！若是我日后身死，望你记得今日灌酒一赐，接引我冥海不孤！”
“三百年大梦，几度春秋？”
“我唱这歌谣，是说我自己就乃神仙身，我传音风雪，跨八十里小重山，指引我归返二途，道人，你看我一身单薄衫，这人间哪怕大雪至，与我来说，也不过与四月春天仿佛。”
而那些白骨在笑，天下乐喜，他们在道：
……
精装汉子跟着龙马，哈哈一笑，那满头大雪把他青丝也染作花白，然而那声音却滚滚而去，如雷似霆。
“皑皑雪山怒，悲言化血枯。”
幼伯子又笑：“你连虞渊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要去寻找它吗？”
“要往何处？”
李辟尘开口：“我不知道虞渊，但是虞渊不会动，阴阳之中，阴世静谧而阳世移动，就如同我们和这副白骨，它已经死去，再也无法复苏，而我们仍旧活着，在世上看尽绚烂光彩。”
葬在雪山之中，绝望而死。
“极北，西界，去虞渊。”
这不是一次轻易便可结束的旅程。
幼伯一听便乐了，于是从包裹中丢出一壶酒来，李辟尘稳稳当当接过，把那酒水打开，顿时一股醇香弥漫起来。
似乎话中有话，然幼伯子却全然不觉，他更没有见到，李辟尘头颅微微低下，双目中阴阳之光一闪而逝。
李辟尘赞叹：“幼伯有救人之心，有救人之行，大善，当浮一大白。”
“这酒，我帮你送到，至于报酬，你就不用付了。”
“但不仅仅是他们，我也是你的梦中人。”
“千金散尽去，到头作黄土。”
“幼伯，大梦当醒！”
“哈哈，道人要喝酒吗？”
“李辟尘。”
黑夜茫茫，在这种昏暗的，加上大风呼啸的天地内，这百千里莫要说人了，连野兽也是不敢出来的。
三百年修行，终是将梦法推过武炎青。
似是……睡意正鼾。
幼伯转身，见到茫茫白雪皆起，在黑暗中，一副又一副的白骨站了起来，他们空洞的眼窝注视着幼伯，此时站起来，颤动着上下的齿，发出了声音。
他唱诵起古老的歌谣，雪山中，天音悠悠而响。
影子与灯火交相辉映，风声雪声马蹄声，渐行渐远。
幼伯子哈哈一笑：“风雪阑珊，哪里能见到仙人法面，那都是驾龙出行四海，坐凤归在西天！”
“大梦当醒，幼伯，你看看他们，每一个都是你，他们在请你葬下他们，亦是在请你埋下自己。”
……
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