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灰色衣衫，就宛如凡尘之中的读书人，他的腰间挂着一捆竹简，双手负着，就这么缓步走来，那额前两缕青丝垂下，已经泛起些微白色。
陈汤看向群仙，群仙不言。
至他踏山而下，大雨化作小雨，淅淅沥沥，只是那乌云仍旧。
这一幕，永远的定格在这小小蝴蝶的心中。
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就是心中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作祟。
“青首座羽化，怎么可能呢！”
“有的人，虽然道行不高，但是他知道自己要得到什么，他知道自己追逐的是什么，那就是‘明道’。能明道者，一路即使坎坷，最后也终能‘得道’。”
青箬笠三载前已是出窍顶峰，待如今孤身前去无垠海，炼化坤乾，如何来言也有洞玄的境界，这在神仙之中已然是极高的仙家，无垠海再是凶险，又有几人能擅杀一尊洞玄神仙？
“是，朝闻道，夕可死矣。”
“有的人，追逐了一辈子，也不知道他在追寻什么，迷迷茫茫，浑浑噩噩，空有移山倒海之力，最后却孤独坐化，待到百年之后，再也无人记得他。”
炼化幽冥海的水，本就是凶险的事，但他依旧那么做了。
荒谬。
陈汤的话语缓缓，而每一位仙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楚首座，您乱说什么！”
一位神仙怒喝，武秋灵面色变幻，那双拳握起，还要辩解什么，却被那神仙狠狠一瞪，顿时只有退了回去，再不开一言。
群仙回神，这才慌忙出殿，俱是道：
那雨脉的首座侍立殿前。
“端阳……”
群仙语气激动，当中刘天一再出面，那两袖一甩，对楚端阳道：“还请首座说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首座……羽化了。
楚端阳捧着清金上前，那群仙分列两侧，不敢再多言什么，任凭心中何等怒气，此时也要收敛。
楚端阳垂首不语，而陈汤转头看向他，开了口。
“此中诸事，我已明晓，那龙华出异，青箬笠之兵解羽化，既是救人，亦是救自己。”
“楚首座！此事——！”
“得道……得道啊……”
一道云霞汇来！
陈汤言语：
“死生，实乃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
“每个人的道，都是不同的，青箬笠在试图抓住一些东西，现在他抓住了，那么端阳，你……又得道了么？”
“一派胡言！”
陈汤转过头去，看那小雨淅淅沥沥，看云山烟笼，寒纱清雾。
“大尊如何想，我们不知道，首座，此事已经报给大尊……”
“此事就是如此，你们要我怎么解释？”
群仙行礼，楚端阳捧起清金，那步伐沉重，走到殿外，微微低头。
直至这个时候，群仙才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那大殿之内的死寂没有持续多久，随之而来的，就是如天崩地裂般的爆发！
这是青箬笠的选择。
金桥于滂沱大雨之中散放光华，那上面看云中有影，渐渐露出真容，缓步走来。
洪浮大殿内一片寂静，任是群仙思量，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听到首座寂灭的消息。
“散了吧——”
“端阳，你是青箬笠的对子，是他亲传的师弟，更是如今雨脉的首座。”
乌云汇世，暴雨突来！
什么是其他的话？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那身中气息浩荡，更要开口，此时陡然听得一声怒斥！
“道在生死之间，既然选择此路，那便不得回头了。”
陈汤叹言，又看尽诸仙，那大袖一挥：“都还待在此处干什么，既然知道青箬笠羽化，此事记在心中，若有恶气，等那九玄论道之时，对那无垠海中来客尽发。”
群仙无声，此时呆愣看那人影走下，过了三息，吕重绫看见来者，顿是快步出殿，连道：“恭迎师尊法驾！”
那雨脉的大尊站立山巅。
那人仙身躯颤动，怒至极点，高声道：“首座羽化于无垠，若非外力干预怎可能发生！此事当报上太华峰去，请四脉大尊共同商议，平掉无垠！”
大尊亲至，而无其他地仙相随，这等突然之事让群仙无措。
楚端阳抬头，看向大尊：“青首座尚有归来之日？”
突见金桥横天！
那哽咽的声音落下，乾坤之中，洪浮大殿之内，陡然是一片死寂。
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荒谬，荒谬！”
“都听到了？”
至于南华，站在殿前，远远的看着这一幕。
金桥暴雨，上面那人走到山崖，容颜看上去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唇红齿白，但实际上，他早已是数千岁的老者。
“首座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