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声音响彻,刘天一抬头,看见那人,顿是化一道光华登天,拦她询问。
他的面色,在这一瞬间……变了。
刘天一面色严肃,而赵无悔摇头:“一脉三代,但楚端阳是首座,而你不是,刘师兄,他召群仙入殿,是行首座之职,你且去便是了,究竟何事,我也不晓得。”
楚端阳身躯一晃,那背影陡然变得寂寥起来。
太华山中不强求师徒,可寻师,亦可不寻师,师来寻弟子,弟子也可拒绝仙师。
“何事?何事?!”
“曲无江听召,西天清雨钟响,首座楚端阳传令,雨脉群仙立时皆上洪浮大殿,刻不容缓!”
“南华,你家师伯怎么了!”
“隋郁谷听召,西天清雨钟响,首座楚端阳传令,雨脉群仙立时皆上洪浮大殿,刻不容缓!”
庄周沉吟,微是思量,随后答:“回师伯,是赵无悔师伯的玉湖山。”
“天雨落,荡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根系于天,坠于地,中生如人,急来急去,知水润入万物而不争,是谓之上善若水也——”
这是雨脉至宝,清幽雨金。
有弟子诵经,遇到难解之处,便去询问这位仙家,而仙人也愿意为他解惑,这并非师父之言,而仅仅是传授道理。
“首座传召,这究竟是……”
水如珠帘,哗啦啦的落下,浸没金石,而这块清金之顶,已经损了一块。
仙人走出大殿,那就在此时,突然一道光华流转,伴着春风细雨,降临至此。
太华山巅,四脉之一洪浮峰。
群仙入天,来至洪浮,那乌泱泱一片,看那神仙在前,看那人仙居侧,来来往往,数十位三代雨脉仙家皆来,而楚端阳背立大殿中央,那前方处,满头华发的童子对群仙作礼。
楚端阳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苍凉,那头颅低垂下来,而大殿之内,不知何时,已是寂静无声。
而雨脉首座寂灭……
“武秋灵听召,西天清雨钟响,首座楚端阳传令,雨脉群仙立时皆上洪浮大殿,刻不容缓!”
春来尽化桃源水,雨落仙尘梦人间。
他在笑,然而就在此刻,诵经的声音,似乎被压了下去。
风雨汇聚。
“刘天一听召,西天清雨钟响,首座楚端阳传令,雨脉群仙立时皆上洪浮大殿,刻不容缓!”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她话语说完,便驾云离去,那远远回荡,行遍雨脉群山。
楚端阳点点头。
冥冥之中,一道气数折损殆尽,被幽冥接引而去。
此时他的手里捧着一块奇异精金,上面盈满水珠,那表面光华无痕,本该是一个完美之至宝,但此时却有了瑕疵。
四脉至宝,皆由首座看管,更是与历代首座气数相连,若是一位首座寂灭,那至宝便会有损,直到下代首座重新蕴养,才会让它们逐渐恢复。
楚端阳沉默,不言不语,只是看着水潭中的那清幽雨金。
他开了口:
他看向她,而赵无悔怀中抱着行云令雨旗,那双目平静,不起波澜,对刘天一道:“须称首座,何敢直呼名讳?刘师兄,不成体统!”
“圣人无常,仙人无妄,雨随风来,随云往,本是天地至理,但若不知为其何来,不知为其何往,则是随波逐流,此乃下下之道也——”
雷脉首座若寂灭,则雷霆紫莲落下莲瓣。
满头华发的童子坐在殿中,而首座却是背对着他。
他的面色微白,此时把那清金放下,归入前方一处碗口大的水潭之内。
……
金沙哗哗落下,没入下方放置至宝的水潭。
“雨落清尘,暮暮昭昭,骤雨浮屠,白水滔滔——”
他不敢说,但庄周却听出了其中的感觉,那似乎是……悲怆?
同样的声音不断传荡,随着女仙的行去而散播开来。
他没有转过身,只是背对着群仙,缓缓开口。
精金有损,那顶上之处,裂开了一道缝隙。
“单北望听召,西天清雨钟响,首座楚端阳传令,雨脉群仙立时皆上洪浮大殿,刻不容缓!”
呢喃而归与虚无,又带着茫茫难言之情,却似……哽咽。
那是洪浮殿中放置至宝之处。
若要立仙,则要立心,不立心者,成仙不行。
他是老修行,当世一脉三代,他为最长一辈。
人来矣,人去矣。
他匆匆忙忙,快步出了大殿去,那些弟子抬头,听得这道钟声,俱都露出奇怪的神色,再看见这位仙长师伯出去,便是也无人敢上前询问。
“无垠海中来讯,清幽雨金裂……诸位仙家,诸位师兄弟们——!”
他在教导,在为诸多弟子传道,解惑,授业,行师父之事,却不当师父之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