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得来。
裴显站在床边,隔着一道半放半挂的薄帷帐,低头看她。
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
但不知怎的,姜鸾一眼便看出,他怒极了。
“为了只狸奴,几乎丢了性命。”裴显的语气依旧是称得上和缓的,说出的话却不容拒绝,“陛下的性子不适合养爱宠。”
无论她怎么闹,怎么求,怎么好声好气地哄,裴显软硬不吃。
临风殿里再没有养过第二只猫儿。
姜鸾口述的遗诏里,郑重其事写了一条,陪葬一套猫儿扑蝶的瓷碗瓷盘。
要毛色雪白的猫儿。要上好的制瓷窑厂出的瓷器,猫儿的白毛要纤毫必现,栩栩如生。
她在遗诏里说,她喜爱狸奴,生前不得陪伴,希望死后如愿。
遗诏由起居郎忠实记录下来,呈给裴显,他一个字不漏地看到了。
一整套二十四件猫儿扑蝶的越窑青瓷碗碟,已经日夜赶工地制好,作为贡物运送进京,由他亲手放在她的陵墓陪葬里。
他以辅政大臣的身份,操持了全套丧事,在宫里的灵堂里守过了头七之夜,率领百官步行护送棺椁入了城外五十里的山谷帝陵,回京如常地操持着整个月的政务,等到七七那天,又捧着那套刚送进京的二十四件越瓷碗碟入了山谷帝陵,在帝陵旁的青庐独自守过了七七之夜。
之前在宫里操办丧事,头七之夜,他在灵堂里。丧事繁琐,耗费心力,他睁着血丝满布的眼睛,坐在灵前。
她的棺椁是一幅极厚重的金丝楠木棺,五年前就备下的,他后背靠着沉重的木料,喝了整夜的酒。
带进灵堂的酒,是边关军里常见的烈酒,闻起来香浓,喝起来呛辣,她提过几次想喝,他从不让她喝。
“不行。”他理所当然地拒绝,“陛下的身子,喝不了烈酒。”
见她沮丧,他难得安抚了句,“等陛下身子大好了以后,再喝不迟。”
姜鸾气呼呼地抱怨,“每次都是这句。朕的身子自己知道,这辈子再也好不了的。裴相每次都说以后,以后,朕没那么多以后了。”
她说话惯常不留余地,赌气时说话更决绝,裴显一笑置之。
七年是一段不短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