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悉数陆陆续续传上,竹叶青并非烈酒,甚至对于嗜酒的人来说这就是罐子淡水。
但朋友之间品酒,也并非喝个凌冽,而是要品尝个滋味,那种韵味合口了的才是朋友。
合了味的酒那也就是一坛好酒,对于畅饮的朋友而言那就是世上最好的酒,
朱柳嘿嘿一笑道:“除了哥哥和未过门的嫂嫂外,还没有人把我当朋友看。”
大奎一怔,忽然知道自己的不礼之处,慌忙起身欲伏地谢罪道:“小王爷恕罪,大奎忘了礼仪纲常,不敢与……”
朱柳急躁着拦住他,气愤道:“我拿你做朋友,你却又来谈身份卑尊!你这不是成心来赌我的心啊!”
大奎见他火气,一时不知怎么解围,支吾道:“小王爷您是皇室贵族,而我只是一介平民,我不能逾越礼法。”
朱柳急道:“什么礼数!见了王爷才叩首!我只是个庶出的孩子……”
说着说着,朱柳竟然流下泪来,呜咽道:“我也不想生在王族家啊!……一生下来就没见过自己的娘……”
大奎见他伤心之容梨花带雨,心里更不知该如何化解,一把抱他入怀劝道:“好兄弟,哥哥错了,不再提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哭哭啼啼的,小兄弟你本来就长得白净,这样一哭可是一点男人样子都没了,就好像一个小姑娘一样。”
朱柳咽泪喃喃道:“我本就不是甚么男子汉大丈夫……”
大奎听了一笑道:“还哭傻了,你长得俊就不是男人了?”
朱柳嘿嘿一笑慌忙抽身,低头斜视言道:“看你老实,嘴也挺会哄人的。我……算了,来,还是吃菜吧,别凉了。”
大奎凝视着朱柳如同一潭深水的眼眸,感觉自己的脸上挂起一丝笑容,从心里升起的笑容,自从来到这尔虞我诈、血雨腥风的刀刃下讨生路后,他就没开心笑过。
朱柳举杯道:“我从不敬酒,也不准别人敬酒,但今天你我兄弟有缘,我要敬兄长一杯。”
大奎默默一笑道:“我也从不敬酒,也不喝别人敬的酒,但今天我却乐意和自家兄弟互相敬一杯。”
朱柳笑道:“呵,还真是两头倔驴倔到一块了。不过,和朋友喝酒,我绝不会让朋友少喝的。”
大奎笑道:“和好兄弟喝酒,我一定会先把他喝趴下。”
“呵——!”朱柳眸若闪星,笑着指他道:“一开始还说不喝酒,原来也是个酒罐子啊!行啊,藏得挺深的。来,一口闷?”
大奎笑着摇摇头道:“这酒一口闷不好,不够味。换酒!上我北方的酒,让兄弟尝尝我们北方汉子的品性!”
朱柳一怔,笑叹道:“哦——坏人啊!你这是要把我灌醉啊?”
大奎嘿嘿一笑道:“酒场上的人不都这样吗?都希望对方先喝趴到桌子下。兄弟,你不也心想着先把我喝醉吗?”
“嘿嘿——”
当第一口闷下去后,大奎立刻就笑了,朱柳被辣呛得呲牙咧嘴直直吐舌。
当第二杯时,朱柳傻笑着举杯,楞笑着望着酒,尴尬嘿嘿笑道:“好哥哥,兄弟有难,做大哥就该仗义出手,对吧?”
大奎听了微笑着点点头,“嗯”了一声。
朱柳微微一笑却尽显妩媚之貌,道:“这酒忒烈了,我实在喝不下了,大哥,你可得帮帮你的柳兄弟啊。”
大奎听了朱柳的话立刻哈哈大笑,敞开心胸的哈哈大笑。
他忘记了所有的礼节和客套,他也变得心中坦荡,忘记了一切俗事忧愁。
房屋的窗花洁白无瑕,毫无任何杂质,就像和朱柳这毫无心机的朋友一样。
有一种朋友,心静如水,清澈透明,君子之交淡如水。
有一种君子,生性若水,随方就圆,无处不自在。
大奎发现和朱柳认识后,即使是拿起绣春刀,自己的心仍旧很轻松。
前所未有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