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何志斌照常出门应酬,钟亭一个人在家听音乐,差不多9点多的时候门铃响了。
何志斌家不常来外人,难得几次门铃响,钟亭都装作听不见。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没有把自己当作这间屋子的女主人。然而今晚,门外的这个人有些锲而不舍。
摘下耳机,钟亭从房间走到客厅,看了看猫眼,伸手旋转门锁。
门忽然间打开,高阳明显怔住了。他穿着件黑色的冲锋衣,右手悬在半空,还是预备按铃的动作。
“钟亭?”
屋内的暖气泻出来,他舔舔唇,让自己的反应自然一点,“志斌在吗……”
看样子,他并不知道他们这阵子住在一起。
钟亭微笑,摇头,“他晚上有个酒局,来之前你没打他电话?”
高阳摇头,干笑了下。
看他神色有些不对劲,钟亭问:“你找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高阳摇头,“没什么,有点小事找他。”
默了默,钟亭看看他,“要不要坐一下再走?”
高阳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打扰你休息了,我走了,你把门关好了。”
说完笑笑,他转身朝电梯去。
他脚步犹疑,钟亭站在门边灯光下,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关门。
走出两步,高阳忽然停住,不动了。
肩部颤了颤,他突然又转身走过来,用一种求助的眼神看着钟亭。
“钟亭……你帮帮我……”
“噗咚”一声,他跪倒在她面前。
高阳在地下赌场输了35万,全部是何志斌成人用品账上的钱。
从头到尾全跟做梦一样,快得来不及想。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玩那么大,一晚上就是两三万,后来越来越大,鬼上身似的,对自己完全失了控。
钟亭坐在沙发上,平静地听他讲述事情经过。
气氛很尴尬。话说完,高阳一直低着头,想到刚刚那一跪,恨不能整个人钻到地缝里。
过了会儿,钟亭沉吟:“想我怎么帮?”
高阳捏着自己的手,嘴角抽搐了一下,艰难开口:“这两天,我感觉志斌已经发现了。他要是愿意不追究,我想,我就把我现在住的房子卖了还他。”
他抹一把脸,声音发颤,“……我就是怕他告我,我不想坐牢……跟了他这么多年,我清楚他,他不会放过我的。”
这两天,隐隐约约间,他已经感觉到何志斌在默默动作。今晚,在这场心理战里,高阳的情绪绷到了一个极点,实在憋不住了,才跑来想向他摊牌。
高阳有些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抹眼角,“我真的不想坐牢……”
一时之间,钟亭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这不是她可以插手的事。按她的处事原则,她也不想管。
但换个角度,高阳的祈求她也不能完全忽视。因为他不是别人,是和她在一个族谱上的亲人。
何志斌是夜里两点多回来的,没喝醉,钟亭有些意外。他也意外,她这么晚还没睡,一直在主卧里看电视。
洗完澡出来,他躺上床,“还不睡?”
他拥住她,让她枕自己的胳膊。钟亭把遥控给他。
他随便调两下,停在体育频道。
低头,发现钟亭看着自己。
“有事?”他看着她问。
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忽然之间,钟亭有种感觉——自己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他没刻意对她隐瞒过什么,但也很少主动提自己的事。就拿高阳来说,他知道他们是亲戚,出了事,他没跟她提过一句。
犹豫再三,这夜,钟亭没有把高阳的事说出口。第二天早上两个人意外地都起得比较早,钟亭做了简易的早餐。
快吃完的时候,钟亭说,“高阳昨天找了我。”
何志斌顺着问,“找你干什么?”
略一停顿,钟亭说,“要我帮忙。”
抬眉,何志斌停下手里动作,看着她,问,“什么忙?”
钟亭静了一下,淡淡道:“他说钱可以还你。”
盯着她看了两秒,何志斌冷笑。
放下筷子,他起身去厨房洗手。
水流声中,男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既然可以还,他怎么不直接找我?”
“他就是来找你的,昨晚只有我在家。”钟亭看着他站在洗手池边的身影,想了想,“这个事,你打算怎么办?”
何志斌拿干毛巾擦手,“你要管?”
钟亭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何志斌忽然一甩毛巾。
空气冷寂。
他走回来,看着她,喉结动了一下,“既然他找你了,你帮我去问问,我哪里亏待过他。他说得出来,我一个子也不要他的。说不出来,你叫他洗干净屁股准备蹲牢房。”
不等钟亭再表态,他拿了外套就走了。
这天夜半,钟亭是在熟睡中被何志斌吻醒的。他喝了不少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