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早就发觉了不对劲,她在这种细节上一向很敏锐。早些时候,姜梅的药瓶啊体检单啊都是随处丢的,郑轩每次都是一边抱怨一边跟着收拾,可那天,体检单被严严实实叠好丢进垃圾桶里,早早系起来了。
她问了,郑轩抿着嘴,告诉她,妈妈身体不大好,可能要做手术。
她问:“严重吗?”
“不严重。”郑轩笑笑,“是良性的,你别担心,好好准备高考,啊?”
梁又木发现他在撒谎。
不是治不了的绝症,但也肯定没说的那么轻松,至少是个有一定风险的大手术,需要人陪前陪后的看护,那段时间郑轩请了假,一边跑医院一边回来给她做饭收拾,梁又木说可以自己搞定,他又担心影响到成绩,担心自己不在家万一人出什么事,整个人忙的心力交瘁。
也就那段时间,一直沉默着的楚弦看不下去了,他跟郑轩说,钥匙给他,他来。
用现在的话说,他们短暂地“同居”了一段时间,只有他们两个。
高三那会儿,楚艺声还在跑创业,那小公司命运多舛,动辄就要发不起工资,楚弦有时候给初中生当家教,多少能贴补点,再加上郑轩给的生活费,每顿都能吃好。
梁又木还记得他那时有记账的习惯。午睡醒来,就看他在书桌上迎着太阳,撑腮侧头,拿着自己的铅笔在草稿本上写写涂涂,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最后察觉到她的视线,把笔一撂,“今晚想吃什么?”
唯一幸运的是,高考后一个月,姜梅手术成功可以出院了,唯一倒霉的也是,出院当天遇上暴雨,有辆皮卡转弯的时候轮胎打滑,带起一连串追尾事故,现场照片一下子传遍了整个本地的朋友圈,梁又木在家里等他们,等了好久,没等到电话,打过去不接,然后在惨烈的现场照里看见了隐约的熟悉身影。
没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再冷静的人在这瞬间脑海也是一片空白,连呼吸都会忘记,梁又木唯一的理智让她起身进房间去找等会儿医院可能要用的东西,户口簿、存折、银行卡、手机、钥匙……有用没有她都尽量带上,然后去路口拦车。
拦不到。
她又试图去骑姜梅那辆小电瓶车,因为太久的放置已经没电了,况且她的手在一直打抖,根本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