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起得突兀,将女儿送进皇权贵胄的府里,其实无论哪朝哪代都算不上是个稀罕事情。可中间也免不得要通过人情往来牵线搭桥,普通人家还讲究一个媒妁之言更何况是侯府。
陈况将这句话说出来,要么就是对陈妙音的姿色十分自信,料定小侯爷不会拒绝。要么,就是认为在这凉州城里,在这督查府中,方纵游不能拒绝。
方纵游睨着眼看了看陈妙音又看了看陈况,神色如常,却未接下这杯酒,只是轻笑了一声。这个笑意味不明,但岑宁已经隐隐觉得不太妙了。
北平侯素来不喜与权臣结交,近年来多少想高攀侯府的人都被挡了回去。陈况想抓住这个机会是人之常情,但是按照方纵游的性情,这一招怕是要适得其反。
方纵游是谁,在上一世那可是五次回绝了太后赐婚的内京浪子北平侯。
于是场面上变成了,陈况看着方纵游,方纵游懒懒地看着歌舞,陈妙音端着酒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陈况不是个愚笨之人,见状连忙自罚了一杯,笑道:“下官嘴笨,侯爷莫怪,怎么能说是娶呢,侯爷可愿意纳了我家这痴情小女?”
仅一字之差,却是一个极大的让步。
明媒正娶是侯府的正妻,那是有名有分的。纳的却只能是妾室,无数女子在年轻美貌的年纪被权贵们纳作妾室,一生也不过是权贵一时兴起的玩物。
但是陈况搞错了,这不是娶还是纳的问题。
一时间场面僵持不下,岑宁忽然道:“陈大人言笑了,堂堂凉州督查之嫡女,怎可委屈做妾。”岑宁起身,走到方纵游身侧,接过陈秒音手中端了许久的酒盏。
这杯酒,岑宁绝对是硬着头皮接下来的。
按照方纵游的性格,不会吃这种半胁迫的亏。但是这里不是内京,水坝文书又在陈况手中,在这屋檐之下,与他关系还是不要闹得太僵得好。
可于陈况来看,岑宁这一插足,无异于打断了他的好事。
于是场面上瞬间变成了,陈况,陈妙音,方纵游三人都看着岑宁。
正如岑宁先前所言,陈妙音是凉州督查的嫡女,方小侯爷喝她倒的酒身份合适。但岑宁不过是个没有官职的门客,这杯酒杯被她接去了,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显得十分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