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抱着一大团包袱被推搡出相思楼的大门槛儿时还是一脑子懵的状态。
身边花红柳绿、环肥燕瘦的数百个姑娘也同样如此,面带懵滞和疑惑。
忽听得一声高喊:“官老爷啊!您把我这相思楼的百十来号姑娘们都赶了出去,以后奴家们靠什么营生啊。您抬抬贵手给我们一条生路吧,这些姑娘也都是个命不好的,出去了还不得活活饿死这大街上!”相思楼鸨姨蔡芸香也不顾身上穿着流光溢彩的绸布料子衣裳,半倚石板街面,一手扽(den,四声)着县衙头领腿边一角衣带,一手攥着帕子掩面,眼角噙泪,说得好不凄切。
“蔡掌事的,你这是作甚。”县衙头领刚要带人抬脚走,便发现自己的衣带被扯住,动弹受限下不免没了耐性。“你这是妨碍公务,要与朝廷作对?”
蔡芸香一听这名头扣下来,立马吓得松开了攥住衣角的手。见县衙头领要带人离去,她又跌跌撞撞爬过去,“大人、大人莫走!”
见他顿下脚步,半侧着身子欲转过身来,蔡芸香忽觉有戏,刚要手脚并用地贴凑过去,县衙头领身旁的带刀衙役便收到了他的眼色。
“唰”
明晃晃的刀拦在了县衙头领和蔡芸香即将接触的身体之间,刀刃距离蔡芸香涂满厚厚脂粉的脸仅仅几寸,吓得她禁住了所有动作和声音,生怕一个差错便和刃面来个亲密接触。
“放肆!”带刀衙役厉声喝道。“蔡老鸨,你这贱皮子也是能在大街上对大人拉拉扯扯的?话方才已经在堂厅里讲得很清楚了,一切都是京城的旨意,即刻起,放除所有烟花籍女子,将来一年内不准任何花柳营生场所开放。你那些莺莺燕燕都是健全之人,至于如何活你们自己个儿看着办!总之,若一年内起了再办花柳地的心思,一经查办,格杀勿论!还不快滚!”
蔡芸香还在刀刃下的惊愣中,前面迷迷糊糊听的一全半盖,最后格杀勿论,还不快滚倒是听的清楚,土色脸的蔡芸香丧了气,看着方才厉声喝斥的衙役收回刀,其他几个衙役走到人群前开了路。县衙头领迈步离去,乌乌泱泱一群衙役也随去,围观众者过了些许时间觉得热闹看完了,也渐渐散开。
只留下一帮子烟柳姑娘和门上雪白的封条在春日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