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商这一夜睡的极不安稳,一个晚上不停地做梦,先是梦到小时候被独自留在家中,因为一块饴糖跟人打架;然后又梦到同楼垚定亲时,霍不疑来送圣旨;接着又梦到同霍不疑定亲后,两人在杏花别院外亲吻;再后来便是凌家事发,自己同霍不疑决裂,远走郦县产子,她只觉得心痛如绞,眼角流下泪来,偏偏又醒不过来,只是辗转反侧,备受折磨。
睡到下半夜时,仿佛有人进来替她盖了被子,后来又握着她的手坐了一阵,她闻着那人身上清冽的草木香气,渐渐放松下来,梦境也来到安乐出生之后,她从一开始的手足无措到后来的游刃有余,随后便是安乐开始蹒跚学步,看见她便嘎嘎笑着朝她扑过来,她嘴角露出微笑,刚要上前,却见摔倒在地,嚎啕大哭,她一惊,立刻惊醒过来。
程少商睁开眼睛,见天色已经微亮,破晓的晨光透过窗棂映射进来,她叹口气,只觉得这一夜过的真是又短暂又漫长,短短一夜时间,自己竟似将过往的二十余年又走了一遭。
她慢慢坐起身来,突然想到安乐,她心中一紧,连忙匆匆穿上衣服就往外走。
刚打开门,却见梁邱起正站在外面,见她出来,连忙行礼:“少女君,您醒了。”
“阿起?你怎么不同阿狰一起,在这里做什么?”
梁邱起道:“少主公不放心,怕您有危险,就让我过来守着。”
程少商点点头,“阿狰呢,带我去见他。”
两人到了长乐宫外,远远便看到霍不疑站在石栏边负手望天,整个人似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杀气。
程少商心下一沉,连忙匆匆走过去,霍不疑回头看见是她,浑身的肃杀之气立刻消弭不见,“嫋嫋,你来了。”
程少商将手中的鹤氅给他披上,拉着他往殿内走去:“外面冷,到里面去。”
两人走到殿内坐下,相对无言,半晌,程少商才涩声道:“……阿狰,安乐有消息了吗?”
“暂时没有,”霍不疑摇摇头,“可我总觉得,似乎有什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被我们忽略了。”
程少商见他下巴和两颊上新生了不少胡茬,眼下也有一圈青黑,便拉着他走到一边的牙床边:“你一夜没有休息,不如在这里躺一下,我帮你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