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前途无限,何必以身犯险呢?”
沈相宜想不通,就算裴二不去寿州,就以他的家世背景,聪慧练达,他在汴京也定能博个似锦前程,怎么偏要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裴问安沉默片刻,没有言语。
泥炉上的小壶开了,呜呜的叫着,屋子里一片安静。
良久,他出声:
“流贼之祸,起于建元年初,至今已有两年。今岁寿州大旱,更是颗粒无收,乡村遍野饿死的老媪弱子无数,沿路讨食,沈小姐可知现如今在寿州一斗糠都卖到几钱吗?”
沈相宜一愣,她看向窗边的人,一身青衣,立在空濛的山色中。
不远处就是□□下葬的山陵,轮廓在雨中若隐若现,似乎透过窗,迎面吹来的风里还隐约带着些纸钱烧化的味道。
窗边的人负手眺望山色,在风雨中似乎飘摇不定:
“要寿州百姓饥寒交迫,立而视死,某难为。”
沈相宜没有想到,这为民立命的话她那在官场汲汲营生的父亲没说过,汴京城里钟鸣鼎食的世家贵人没有说过,甚至原著里情爱的风花雪月之中也没有提过。
反而是在今日,在以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代权臣的裴问安嘴里说了出来。
沈相宜有些恍惚。
这世道到底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书里写,她前世所见,又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她犹记上辈子临死前,胡虏的铁骑埋葬了汴京城的繁华,公卿贵戚流离失所,百姓惶惶如丧家之犬,被叛军屠戮之人的哭嚎声仍犹在耳。
毫无疑问,那是最真实的建元年末,战争用鲜血打破了人们盛世的梦,但这梦是在建元十年才破灭的吗?
其实细细想来,这些在书里早都已经显露了端倪。
建元年初到建元三年间,圣人病重,朝政混乱,士族连结,社会秩序崩塌,百姓连温饱都不能满足,直到最后北边的胡虏成了压倒最后一根稻草。
想到这种种,沈相宜心里像是石堆中有一丝松动的缝隙。
虽然她确实活在一本书里。
但这些年所发生的天灾人祸不仅仅是书里潦草几笔的背景板,那些挣扎求活路的百姓也不仅仅是书里没有名字的炮灰路人。
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