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通报,便予放行。入得屋内,见周遭一片黑,我便寻了火折子,准备点燃烛台时,却听内室传来刘恕的声音:“别点,过来。”
我放下火折子,走到内室,床榻上坐着一人,隐约可见人影。
“我想见你,你便来了。”
我走上前,坐在床边,问道:“你的嗓子怎么还哑着?”话音未落,便听他掩不住地闷咳两声。我心一揪:“一直没好么?”
“本想着抗两日便过去了,岂料拖重了。你往后退些,莫过了病气给你。”
也许黑暗掩藏了彼此的情绪,与刘恕相见,竟比想象的容易许多。
我往前挪了挪,离他更近些,道:“不打紧。”
两人都没说话,沉默良久,刘恕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楚国使臣来曲淄了,这位使臣你应当认得,是摄政王的家臣,姓梁名潜,字成玦。”
我垂了头,低声道:“认得。”
“摄政王特地遣使迎你,回曲淄后,你跟使臣走。”
他的语气很是沉静,无波无澜,不掺情感,像安排着再寻常不过的事务。
我说不出心里的滋味,不是喜悦,不是激动,像药丸卡在喉咙里,翻来覆去,全是苦涩的味道。许久之后,我方用极轻的、极低的声音道了句:“好。”
“朔州的事,再有四五日便能处理完。朔州北望句注山,景色雄奇,这几日你可自去游玩,再领略一番北地风光。我俗务缠身,便不作陪了。”
我回道:“好。”
“孤要歇了,你退下罢。”
我没立刻走,又朝他靠近了些,听着他疏浅而平缓的呼吸声,轻轻开口,道:“我们刚认识时,我问你的名,你说是‘恕罪’的‘恕’,可我觉得,这并非澄阳公主的本意。”我摸索着握住他的手,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下两个字:“这才是。”
我在心里默道:“你真正的名。”
我将他的手掌合拢,紧紧地握了良晌,方松开手,转身离去。
开门的那刻,刘恕忽然急促地唤了一声“黎墨”,我停下脚步,扶着门框,回望向他。过了很久,他才又出声,却只道了句:“没事,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