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后,我仍不理他。
半夜,我再度失眠,鬼鬼祟祟摸到门口,偷偷一瞧,发现他把被子踢到了地上,无名之火再起,生生按住自己那双挣扎在中邪边缘、快要不受控制的手,暗暗骂自己:黎墨,你可有点儿出息罢!你为什么要给他盖被子!冻死他才好!
我转身回房时,听到他低低地咳嗽了几声。他在软榻上睡了两夜,莫不是染了风寒?一念及此,我的腿便再迈不开了。
过得片刻,他又咳嗽了起来。我幽灵般飘了过去,捡起地上的被子,盖在他身上。正待收回手时,他忽地握住我的手,眸子却未睁,轻声呓语道:“莫再恼孤了……”
我抿紧唇不说话,只将手往回扯,他稍用力一拉,将我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仍闭着眼,低声道:“孤的心也是肉长的,会疼。”
我沉默不语,手却再使不出力气来,顺从地贴在他胸口上。
良晌,他未再开口,亦未再动作,方才之言犹如梦呓,云烟过眼,不留痕迹。
待他呼吸绵长,酣然入梦,我才轻轻地抽回手,回了里间。
此后数日,刘恕不在宫中,未知去向。
是日,大吉祥前来传唤,道:“公子请姑娘前往昭德殿。”
我稍事整理,来到昭德殿,刘恕坐在议事厅的主案后,彼时厅中尚无旁人,刘恕见了我,道:“到屏风后坐着,待会儿孤与人议事时,不得发出声响、不得随意走动。”
我躬身道了句“是”,走到立在刘恕身后的屏风处,寻了个不显眼的位置,跪坐下来。
刘恕道:“大吉祥,传梁大夫蔡献、梁大夫程颐、梁大夫陈错、秘书官魏子羽、参事赵秋生、军库督察官钟瑾。”
大吉祥得令,即传召六人入殿。
君臣礼毕,众人各自入席,刘恕道:“今日召诸位爱卿前来,仍是为商议代国之事。代王向我国索贺兰山及十万妇女,以赎代军所侵占之国土。为今之计,权宜从之。”
众人皆道:“公子所言是极。”
刘恕道:“蔡卿,你查得如何?”
蔡献道:“回公子,已查实。”
刘恕道:“报来。”
蔡献翻开一卷竹简,道:“前梁东境二十三城,登记在案的奴籍女子七千七百三十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