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话,从头到尾,我一句都不信。”萧亦城踱回堂前坐下,“我也不是没有法子教你开口说实话。”
无路可走,只能往前,我豁出去般再度对上萧亦城的眸子,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再无话可说。”
萧亦城看了我片晌,道:“我不在意你是谁,亦委实不愿与你这样一个小女孩为难。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无论你是谁,你背后又是谁,都掀不起半点浪花。念在你曾舍生无畏救我军将士性命于危难,探子也好,细作也罢,你的身份来历我概不追究,恩罪一笔勾销。你且在安城休息一晚,限明日正午前离开,从哪来,回哪去。战争不是你该掺和的事。”
我闻言怔忡失神,呆愣原地:萧亦城竟然这般轻易就放过了我?
他似是无暇在我身上再多费半点心思,拿起方才放下的文书,继续翻阅起来,看都不看我,直截打发道:“退下罢,待会儿自有人安顿你。”
既得萧亦城特赦,我本该立刻就走,可偏脑子一热,问出一句:“为何要打?”
不该问,可问了。我望向萧亦城,泪光在眼眶里闪烁。我幻想过,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也许平凡的我们的际遇便是另一番光景,尚荣会陪着他的孩儿长大,黎砚会带我去品尝武林城热卖的梅子茶。
萧亦城略抬半扇眼皮看向我,良晌,我以为他不屑于回答我,他却回答了我:“不打,何来太平?”他的视线重回到文书上,不复赘言。
出东殿后,未过多时,有人将断月送还,又引我出宫,带至城西近郊一处驿栈落脚,随后离开。
一路行来,街巷门户紧闭,百姓关门不出,往来楚军巡逻队伍不绝如缕,城中虽乱,但未见有楚国士兵强闯民宅骚扰欺凌百姓之举,可谓“法令束下,纪律严明”。
我将断月牢牢握在手里,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稍许安稳了些。我心想,这般看来,萧亦城确然有心放我,又想,可我走了,黎砚怎么办?
我行出驿栈,原想回城探查一下情况,走了几步,想到铭牌已被没收,难以再混入楚军中,街上除了军队人马又无行人,我这般随处走动,难免会引人怀疑,思之再三,遂又回到驿栈。
我心急如焚,却拿不出半点主意,呆坐榻上,木然望着窗外,其时月凉如水、虫鸣凄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