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接连下了数日的冬雪骤然停歇,灞水之上艳阳高照,漫天冰雪已有消融之势。
玉锦院内,侍儿用银钩将朱帘束起,撤去榻侧的小山屏,由春汐服侍姜妧起身用膳。
洗漱罢,姜妧犹自半阖双眸半卧榻上,白腻手臂跟没骨头似的,懒懒搭在凭几上,右手则有一下没一下摆弄着碗里的汤匙。
春汐站在一侧替她布菜,见她无精打采不禁问道:“小娘子,可是这菜不合胃口?”
姜妧有气无力地摇摇头,看着碗里的燕窝越发没了胃口,索性丢下瓷勺,两手捧脸倚着矮几,黛眉轻蹙,长长叹了口气。
顾婆笑问:“小娘子瞧着脸色不大好看,可是前儿晚上受凉还未好透?”
提起这茬姜妧就来气。
那晚被姜妤哄骗出去踏雪寻梅,结果她自己得了风寒,在榻上歇了整整两日才有些好转。
为此,母亲将玉锦院里的仆人责怪一顿不说,还将身边年岁较长的侍婢岚芝给调派过来。
她越想越恼,气道:“在这房里躺了两日,我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想到什么,她眼珠一转,咧嘴笑道:“春汐,今日是除夕,街上指定热闹,待会儿你跟我悄悄出府去。”
春汐扶额:“小娘子……”
话音未落,门帘忽然被打起,岚芝走来禀道:“小娘子,夫人和静水院的两位娘子来看您了。”
听闻此言,姜妧霎时泄了气,磨磨蹭蹭爬下榻,不多时,齐氏携姜妤和姜蔓进来,身后侍婢手里捧着个匣子。
行罢礼,她与齐氏坐回榻上。
“妧儿,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阿娘别担心,儿吃了两日药,已经大好了。”
齐氏欣慰地笑笑:“等过了今夜就是新岁了,来年我儿必身体康健,平安顺遂。”
坐在月牙凳上的姜妤适时开口:“是啊,二妹妹吉人天相,必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姜妧因还恼着她,便对她冷着脸:“两天不见,阿姐这溜须拍马的本领越发上进了。”
姜妤笑容僵住,齐氏知她姐妹二人闹了嫌隙,三言两语将这茬带过。
叙了会儿话后,齐氏向候在一侧的侍婢招招手:“婉秋,将衣裳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