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自从宫中归府,意志十分消沉,称病于建府不出亦不见任何人,从始至终未再有任何表态。
我跪在皇父殿外,只求他能见我一面,哪怕希望渺茫,从长河渐落等到天边幽蓝。终于等来殿门轰鸣。
我竟心生喜悦,仿佛自我出生以来,第一次能换来了皇父的垂怜。
大殿通明,我望着眼前肩背佝偻的皇父,疲倦之色尽显。双眼凹陷布红,脸色泛青,皮如刀锉,如同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我膝行上前,恭声道:“夷亥愚笨。但亦知阿兄素来风骨高洁,如令公扶苏泰刚正不阿,断不会生偏袒之心。皇父圣鉴。”
言罢,皇父却向我伸出手来。我虽疑惊不定,但仍然乖巧上前。
他把举子的考卷任由我查看。我只略略扫过其中几篇,坦然道:“进榜的学子与其余相比确是文理更佳。皇父,阿兄并无行事有失。当务之急难道不该将那些聚众闹事的人抓起来?”
皇父目有深色,神情却是淡淡的,“这些卷宗杨酉送至孤跟前,其实孤一篇都不曾阅过。但心中已有了答案。你可知为何?”
我不语,垂首静待。
皇父望我,依旧深不可测,高高在上的神色。长睫在眼下撒落一片阴翳,天威冽冽,冷酷而直白:“因为孤需要扶苏氏有错,扶苏氏乃至整片江南就有错。孤不止要杀扶苏泰,那二十八名涉事官员与数十名考子俱有舞弊之嫌,悉数斩杀。”
我蓦地抬首,寒声坠地,“他们有何错?”
“无错,才该杀。”
文臣忠事,学子报国,皇权倾轧,皆散如烈血,脆如沙砾,可笑到荒唐。
“天下英才出江南。一杨一谢不及太陵扶苏氏……先帝留下来的毒症要由孤亲手刮骨疗毒。孤意已决,可惜扶苏不明白孤的一番苦心,孤这么做是为了他也是为了君氏的万载基业。”
为的是君氏基业吗?不过是摆弄棋子削除潜在的威胁巩固手中皇权。
哪怕这个威胁只不过源自帝皇猜忌。
周谚有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1
若扶苏泰有错,阿兄便有错。
并非如皇父所言,死的只有那些考官学子。但凡涉者,无所幸免。
血流成河,怨殍盈地,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