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正值晚膳时间。元伯鳍亲自到伙房拿来酒菜,并把家仆都打发回房。
米禽牧北坐在桌案前,一点也不客气,端起酒杯就给自己满上。他一言不发,也不吃菜,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元伯鳍端着自己那杯酒,默默看着对面这个少年,脸上那层镇定自若的面具渐渐褪去,显露出来的是越来越浓郁的疲惫和消沉,还有一丝挣扎在眉宇间的恨意。
这些晦暗的情绪交织在这沉默里,让元伯鳍忐忑不安。他把酒杯伸到米禽牧北面前,轻声问了句:“你还好吧?”
米禽牧北这才尴尬地笑了一声,跟元伯鳍碰了一下杯。他抬起来头,两眼干涩无神。“你知道我最讨厌自己什么吗?”
他见元伯鳍不语,仰起头一口干掉那杯酒,接着说道:“酒量太大,总是喝不醉,总是那么清醒……”
“这不是好事吗?”元伯鳍平静地说道。
米禽牧北笑着摇摇头,“如果清醒着也想不明白,倒不如把自己灌醉不再去想。”
“你想不明白什么?”
米禽牧北放下酒杯,两眼迷离地看向元伯鳍。“你能想象一个父亲,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没来由地恨,恨不得他遭受各种厄运,恨不得他早死吗?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你说你来牢城营,是你爹的主意?”
“不只是牢城营。从小到大,我爹对我做的每一件事,不是想要我死,就是要我生不如死。”米禽牧北捏着酒杯,手背上迸起一条条青筋。“我曾经还天真地以为是自己不够优秀,所以我努力地向他证明我值得他正眼相待。可到现在我才明白,他根本就是见不得我好。”
元伯鳍轻轻叹了口气,给米禽牧北再倒满酒。“我虽然不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对你,但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
“你理解?”米禽牧北不屑地一笑,“你这种从小就被家族捧在掌心里寄予厚望的长子,怎么会理解?”
“我有一个弟弟。他的某些遭遇,跟你很像。”一提起弟弟,元伯鳍的眼中就流露出几分温柔。他看着眼前这个跟元仲辛年龄相仿的少年,竟一时忘了他是杀戮了九千大宋将士的敌军将领。
米禽牧北也望着他出神,他那充满关切的眼神反倒让米禽牧北心里五味杂陈。“你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