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跑过去吧。”陈竺只好往里挪了挪座位,放他钻进车里。等到了学生家楼下,陈竺从另一边开车门下去,对纪舸说:“你再做这辆车回去吧。师傅,麻烦开回学校,继续打表就行。”两个小时后她从楼梯上走下来,看到纪舸背着手站在屋檐下。雨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他的背影显得异常孤单。
陈竺觉得纪舸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纯粹一个复杂,一个还保留着他天赐的热忱,一个已经哭笑不分了。
陈竺下完最后一级台阶,说:“走吧。”她确信在她出声前纪舸就感知到她了,但他既不回头,也不说话,就这么背对着她站在雨后的暮色里,也许是所剩的自尊。
他的手插在口袋里,完成一个很随意的形象:“我都站累啦。”陈竺明白了,他没死心,他就像翻书一样想轻轻把这一页翻过去。他湿润的头凑过来,卷起一阵年轻男孩特有的性张力。
陈竺嘴唇动了动,说:“我也累了。”
纪舸笑了,这一笑有点如释重负的意味。他说:“那我请你去吃粤菜。”
“我累了。”陈竺又说了一遍。她平淡无奇地看着纪舸,眼睛里澄明一片,“我是说,谈恋爱,让人挺累的。”纪舸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酒窝闪现出一瞬间僵硬的怪相,但他很快恢复如初,“是什么让你觉得很累,我们聊一聊吧?”
拘谨的状态,斟酌的用词,做作的语气。
陈竺不愿看到他这样,事实上她不想见到任何一个人对自己表现出这样。压抑住轻微的厌恶感,紧接着亏欠感笼上心间。我的心难道比雪山的岩石还要坚硬吗?
她站直身子,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你别这样,我没说要分手。”她任凭纪舸吻了吻她,听着他的低语宛如自言自语:“你是没有说,但是你已经放弃我了,所以连分手都懒得说……”
陈竺惊诧于他的尖刻,心里那点亏欠烟消云散,不耐地打断他。
“随你怎么说吧。”
纪舸露出一个倔强又淡淡自负的笑,陈竺简直不理解他为什么还能这么笑。
“陈竺,你从来没说过你喜欢。但是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全部的样子,我没法停止喜欢你。所以我能不能拜托你,每次说话前,稍微顾念一下这个前提……看在今天是我们恋爱五个月整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