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陈王亲自登门,韩氏灵活地窜到门口,与梁琴两个分列左右,嘴里还不忘嘲讽众人:“你瞧,我说什么来着,本人都上门来了,这不是退亲是什么?”
“此事容后再议,先接驾了再说。”秦颂不想多言,领着夫人和两个女儿迎出门外。
时间正值巳时,早春的晨光明亮又不带一丝炙热,就像着了一身素雅长袍的沈安之,给人一种温和而又心安的恬淡感觉,让秦飞云刚被韩氏祖孙俩激起来的火气烟消云散。
“国公、夫人。”看到走出来的一家四口,沈安之遥遥地行了一礼。
秦颂走上前去,抓住沈安之的胳膊,低声问他:“陈王今日到访,是来做什么?”
“自然是拜见未来岳丈啊,”沈安之被问得一头雾水,“自父皇赐婚以来,小侄还从未正式登门,今日得了空闲,便想着过来看看。”
闻言,秦颂的心情略微好了一点。今日但凡沈安之说一句退婚的话,以秦颂杀伐果断的性格,不把沈安之踢出去才怪。
在场的,除了秦飞云知道退婚是无稽之谈,另外三人都捏了一把汗,听了沈安之的解释后,都松了一口气。
沈安之见众人的样子,知道今天礼到人未到的行为,实在有失礼节,赶忙向秦家的人赔罪。
“今日本来是要一起来的,可临出宫时,父皇说刘大人的案子我是亲历者,便让我帮忙协助调查,这才来晚了。”
那晚的事,秦颂早就了解清楚,也知道虎威将军家的案子,沈安之和秦飞云都是最有力的证人,自然不会因为自家的小事,去怪罪沈安之。
问清楚缘由,几人相携进门,沈安之被秦颂拉着走在最前面。一进门,就见到一老一少两个门神,眼巴巴地望着他,好像在等他说点什么。
“陈王殿下,老身这厢有礼了。”
看到沈安之进门,韩氏立即跪伏在地,嘴里还不忘指责秦颂几个。
“见到陈王还不行礼?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一点做臣子的规矩?”
一连三问,把秦颂训得莫名其妙。要知道,平日里就算见到惠帝,他也是不用行跪拜之礼的。况且诸位皇子的性格都很随和,与朝臣相处时,从没有高低上下之分,更不用说从小被寄养在江湖长大的沈安之。秦颂见了他们,完全可以当作自己的子侄对待。
这些规矩,国公府的年轻一辈是知道的。唯独韩氏大字不识,平日不爱出门,又是从乡下来的,便以为天威不可侵犯,见到姓沈的就要磕头。
梁琴虽然知道,却苦于出手慢了,又站在门的另一边,没能拉住韩氏。秦飞云冷眼旁观,见对方一脸震惊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看到韩氏行此大礼,沈安之本想拉她起来,可一想到秦飞云受的委屈,心中竟多了一丝快意,明知故问道:“这位是国公府的老仆吗?本王向来不看重规矩,老人家身体要紧,还是赶紧起来吧!”
“老仆”二字,听得韩氏浑身一抖,她睁大眼睛,迷惘地看着沈安之,随后摸摸身上华贵无比的衣裳,还有满头的珠翠,口中满是冤枉:“陈王误会了,老身是颂儿的母亲,是国公府的老夫人。”
“啊,原来是这样吗?”沈安之眉毛挑起,并没有多少惊讶,“恕本王眼拙,当真是没看出来——”
说罢,快步走了进去,再没提让韩氏起来的话。
秦颂憋着气,自然不想伸手。况且沈安之也说了,是他自己没认出来。秦颂不想多言,几个人跟在沈安之后面进门,留下梁琴一个人,在后面尴尬地去扶韩氏。
孰料韩氏丢了面子,连亲外孙女的面子也不给,“啪”的一下将梁琴的手打掉,然后颤巍巍地自个儿站起来了。
梁琴被拂了面子,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将这一切都归在秦飞云身上,面上却还是笑着,与韩氏一起进到屋内。
国公府内,凡是有韩氏的地方,向来都是由她坐主位。但今日沈安之在,韩氏说什么也不敢跟天潢贵胄抢位置。而沈安之又顾念着辈分,一直不肯就座,倒让秦颂名正言顺地坐了首位。
这在国公府里,尚属首次。
众人落座,韩氏摸了一把发红的老脸,心中有了计较。
“陈王殿下,飞云年纪小不懂事,就算与外男彻夜不归,那也是情有可原,陈王万不可因一时冲动就退亲,这可关乎到皇家的颜面。”
当着沈安之的面,韩氏还在阴阳怪气地挑拨,在座的几人心里都不舒服。秦飞云想辩驳几句,却见沈安之的手,有微微下压的姿势,知道他已有了主意,便乖乖地坐在原处,等着看韩氏的笑话。
果然,听韩氏说完,沈安之立刻变了颜色,厉声道:“还有这种事,老夫人请仔细讲来,那男子是谁?”
韩氏颇为得意,脸上却装出一副羞愧的神色,表现得局促不安。
“家丑不可外扬,这让老身怎么说呢?但陈王问起,老身若是隐瞒,必然犯了大罪……”
沈安之越听越觉得韩氏心思歹毒,脸上配合地表现出愠怒,“老夫人尽管说来,我恕你无罪便是!”
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