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着对方的眼睛。只是一瞬间,两双黑色的眼睛,彼此久久地对视。一个看向了他斑驳的眼底,一个仿佛看向了她眼睛遥远的深处。
海水碰到伤口,像在上面放了一场烟花。伊狄在水中默念了两次防水咒,呛了几口水,眼前的深蓝色海水渐渐变得虚无。然后她感到自己沉入了一片白茫茫的雪中,一直向下滚落,直到雪山的尽头,接触到松软的地面。接着又一头栽入岩浆,始终没有浮上去的力气。她只好抱着一根硬硬的、长长的吊钩,不管遇到了怎样的冲刷都牢牢地抱着,靠着它的坚硬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它开始拽着她往上游。她间或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见几只弯弯的彩船。好像书中威尼斯的刚朵拉。
她眨了眨眼睛,那些船就消失了,重重叠叠的彩船都凝固了一只淡粉色的长船,正在眼前飘荡。她渐渐意识到那不是一只船,而是一只微笑的嘴巴。多么奇怪。她又使劲眨了眨眼睛。面前隐隐浮现出费因斯闪烁的眼睛。“她不会死。”费因斯说。
伊狄努力地保持眼睛睁开,但眼前的人很快就不见了。不远处传来斯拉格霍恩的声音。
“谢谢,拉尔夫。我已经老了,经不起……”
他的声音像是隔着一道厚墙传来的,一会儿就听不清了。伊狄想开口说话,但腿部的疼痛开始摇晃起她的意志,没多久她就又沉入了梦境。
……
再醒来时,她感觉到胸口窒息得要命。一睁开眼就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
怀中的坚硬不见了。
映入眼帘的是棕色的木质天花板,离她格外的近,然后是蛇晶亮的黄色眼睛。
“奥古斯丁!”伊狄尖叫了一声,将它沉重的脑袋推开,蛇立马受惊似的从她的身上溜了下去,咣铛一声,撞开了门板——或者严格来说,撞开了衣柜的双开门。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宽大的丝质条纹睡衣似的上衣、还有右裤管剪短的同款睡裤。刚才奥古斯丁一直紧紧缠绕着她睡觉。险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衣襟下的苍白肌肤被黢黑的蛇皮勒出了一层细密的红印。它的尾巴还在她膝间,簌簌滑落下去,勾开了衣柜门。
“嗨,主人。”奥古斯丁僵硬地咧开尖牙。那之后,柜门外面的地毯和毛玻璃柜令她感到有些眼熟。
“我